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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愣，接着却听顾君如嗤笑道：“我在我父皇眼里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于你的仇人段怀名来说更是一枚眼中钉，你何来的自信仅凭我们两个人便挑起两国的战争？”

刘亦清想反驳，顾君如却摇了摇头：“别提那良种的事情，于中夏来说，那批良种被你们劫来比给夷族人更好，我这个所谓的教化使臣不过是徒有一个名号，大约我出境不久，便会遭到来自某人的暗杀，如今被你们劫到这里来，某人此时定不知道在哪里偷着乐。

至于我父皇，他眼里揉不得沙子，自然是不会任由夷族人强大起来。此番所谓和谈判与友好往来不过是给段怀名掌控雁南关兵权的缓冲之期罢了，夷族部落，对他来说不过是草芥、飘萍，日后有的是机会来清算旧账新账，而你们嘛，怕是会被段怀名借着为我报仇的名号，先带兵围剿了。”

最后，顾君如冲刘亦清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添了一句：“所以，你的如意算盘打不响了。”

刘亦清一口气憋在胸口喘不上来，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

叶之尘上前，为其舒气，下了几针，为他减缓了五脏六腑里的阵痛。

叶之尘看向顾君如的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他自始至终都明白得很，难道他之前一直在装傻？不，他看段怀安是真傻。

人家都没有杀人灭口之心，他却上赶着把脖子送到铡刀下？围剿，我看人家先把你给剿了。

刘亦清在叶之尘的帮助下，渐渐缓过劲儿来。然而一口气还没舒缓过来，就被突然上前的顾君如吓了一跳，连带着被他往嘴里塞的一粒药丸给呛着了，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你，咳咳，你给我，吃的，咳咳，吃的什么？”刘亦清脸憋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嗯——毒药。”顾君如不假思索，张口就来。

“你——”刘亦清闻言顿时有些慌乱，俯下上半身想把药丸吐出来。

顾君如又凉凉地添了一句：“是治胃的药，专治因酗酒而伤的胃。”

这些药都是她自己配制的，身有奇毒，便自学了医术，比之叶之尘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临走前，她给谢景瑜留下了不少药丸，千叮咛万嘱咐要他养好胃。

一想起谢景瑜，顾君如不觉有些安静了。远在千里之外的他也不知道过得如何，在天子脚下生存从来不是一件轻松的差事，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而他是她一生唯一的软肋，以前是他护着自己，自己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如今，她来护着他。

叶之尘此番是彻底明白了，段怀安之前可不算是在针对自己：“嘴贱是病，得治。”说着冲段怀安冷哼一声。

顾君如却摊摊手，作无赖状，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没个正型。

刘亦清喝了一口水，稍作调理。

他再傻到此刻也能明白，段怀安有他自己的打算，刚刚的一番话，不过是击溃自己的自负，让自己认清现实，并且接下来能认认真真地对待段怀安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

“那七皇子有何高见？”刘亦清努力地保持冷静问道。

“出门已久，口干舌燥。”顾君如倚在椅背上，连要起身的意思都没有。

“是在下失礼了。”刘亦清转着杨青派人特意为自己制作的轮椅上的木轮，为顾君如倒了一杯热水，接着给叶之尘也倒了一杯。

“这里难道不缺水？嗯——还蛮甘甜的。”顾君如尝了一口，水的味道出乎她所料，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我们的寨子紧挨一处绿洲，而且我们自己建造了暗渠，把水源输往每家每户的门前。”刘亦清尽量耐心地为顾君如解惑。

“嗯，不错，不错，再来一杯如何？”顾君如把空杯子递向刘亦清，一点都没觉得让一个双腿残疾、行动不便的人为自己端茶倒水有什么不对。

叶之尘却有些看不下去了：“段怀安，你够了啊。”

“叶公子似乎忘了眼前之人是将我们劫到这里来的罪魁祸首。”顾君如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叶之尘。

叶之尘被他一噎，不再言语，他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和顾君如作对。

“只要七皇子能为在下的复仇之计出谋划策，端茶倒水不算什么。”刘亦清此时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把第二次倒的水再次递给顾君如：“在下也没料到，七皇子竟是如此一个，有趣的人。”

叶之尘暗地里翻了个白眼，那个停顿明显是把“无赖”二字咽回了肚子里。

顾君如接过水，笑道：“好说，好说。”

刘亦清在身侧等着顾君如，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顾君如喝完水，刚放下杯子，适时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好困，在这沙漠戈壁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