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解救王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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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张县南门外,近千的渔民都拥在那里,他们秩序井然,条条不乱,就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坐着,一个个抬着头,愤愤的看着县城的城墙之上。
郓州知州蔡居厚就站寿张县城之上,看着下面,冷声道:“这些人怎么会这么有秩序?”
寿张县知县王文喜缩头缩脑的道:“回老大人,他们这里有一个不第举子,叫做王伦,本来这些渔民,蜂拥而来,围城请愿,已经闹得要不成话了,可是就在昨天,那王伦出面,把他们都安抚住了。”
蔡居厚冷哼一声,道:“不过是黄巢之流罢了,我告诉你,那下面的渔民再怎么闹,也不成问题,而这样的人,则最是心毒,只怕借机要挟官府,若他的要求被拒,就要祸乱一方了!”
王文喜不敢说话,只是诺诺应声,他知道,这事过去之后,他的这个官也就到了头了,再也不可能前进一步了,若不是因为他是文官,朝廷轻罚,激起辖区这么大的民变,拉出去砍头都是轻的,而蔡居厚为人刚正果毅,手段狠决,一向以原开封府尹包拯为榜样,自己要是再有什么不妥的表现,只怕他真能就在这里斩了自己也不可说。
蔡居厚沉声道:“王知县,你现在记着,这城里本官并没有来,你还和三天前一样,出面去和那个王伦商谈,你记住,三天前你什么样,现在就还什么样,务必要让他相信你,能够主持这件事。”
王文喜脸上的肌肉一阵乱跳,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蔡居厚,蔡居厚冷声道:“你自己向下看看!这仅仅是梁山泊北泊的渔民,济州那面,南泊渔民,还没有赶来,如果人数一但超过三千,那时候他们还会这样老老实实的在下面坐着吗?只怕就是心中无反叛之念,也被拥出来了,到时候你我都是郓州官员,出了什么事,我们都是要背责的!”
王文喜浑身一哆嗦,急忙道:“大人放心,文喜追随大人,必不敢有违就是了。”
蔡居厚满意的点点头,就从城上下去,道:“本官只有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后,这些人就再也闹不起来了!那时,本官亦为王知县请功就是了。”
王文喜虽然不知道蔡居厚要这三天的时间干什么,但他还是从蔡居厚的身上感觉到了浓浓的杀意,这让王文喜那个兔子胆,不由得一阵哆嗦。就连身体也都颤抖起来了,他身边的老家人有些担心的道:“大人……?”
王文喜摆摆手道:“不必管我,速通知那个王伦,让他们来县中见我。”老家人不敢多说,就下去了,王文喜看看身边没人,就打了个稽首向天,喃喃的道:“诸天道祖保佑,我王某人也不要什么功劳,只要这件事之后,不扯上我就是天幸地幸了!”
这个时候,城外渔民所在的中心地带,一棵大树下面,王伦站在那里,放眼望去,满眼之处,全都是人,不由得心胸激荡,大有指点江山的感觉,他本是不第举子,在家中实在活不下去了,对朝廷、官员无不怨恨,偶然之间,听到了韩氏入辽的故事,不由得记在心上,私下打听,听说辽、西夏,对汉人中的读书人都颇为优待,于是就动了到外邦去求取富贵的念头,于是卖了祖产,就北上,想去投奔大辽。
但是王伦万想不到,他没有门路,竟然连离开大宋都做不到,在北方几州绕了两、三个月,连边关都到不了,最后陷在沧州,花光了盘缠,贫病交加,几希待死,王伦抱着一丝希望,投到了沧州横海郡,周世宗嫡派子孙,江湖上人称‘小旋风’柴进的门下,仗着一条三寸不烂之舌,得到柴进的赏识,这才捞回一命。
本来王伦想着,就这样在柴府当个清客,过上一生也就是了,万没有想到,老家郓州来信,说是他族叔重病,家里无子,选中了他继承家业,让他马上回去。
王伦的这个族叔,在寿张县下,手里掌握着几百只船,也算是一个大户,王伦想到自己日后就是一方富豪,再也不用留在柴家迎奉别人而活了,就耐不住性子,带了自己在柴家结交的江湖好汉‘摸着天’杜迁,辞别了柴进,拿着柴进给他的盘缠,一路南归。
可是让王伦想不到的是,他回到家的时候,西城所扩地,把整个梁山泊都给括成公田了,他族叔的几百只船,一艘都下不得水了,而族叔家里的浮产,早都被他族叔的几个小妾给拐跑了,这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继承他族叔家业,王伦看着那船就在水湾里等烂,不由得憋了一肚皮的鸟气,正好赶上渔民鼓躁,王伦必竟是读过书的,在希望破灭之后,胆子又大了,就写了一份诉状,呈到了寿张县。
寿张县的县令王文喜是个软脚蟹,被渔民闹起来给吓住了,安抚了王伦等代表,把他们都给哄了回去,可是西城所不肯吐口,王伦他们回去之后,商议一番,干脆集结了上千的渔民还有他们的家属,就来县城请愿,逼迫王文喜答应他们的要求。
正像蔡居厚说的,看着上千人都听自己的调遣,王伦只觉得半世龌龊一扫而空,英雄豪气一夜之间,让他热血激荡,已经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族老王昆,渔民首领丁宾走了过来,王伦急忙拱手道:“四叔,丁兄。”这王昆和王伦那个族叔一辈,家里也是有些船的,王家的人对他都很听从,所以也被推举为代表,而丁宾有一手好功夫,在渔民之中,威望极高,虽然是个穷鬼,但是真正代表着渔民利益的,所以也被推为代表,王伦最近一直在读《隋书;李密传》时刻以李密为准则来要求自己,所以总是拿出一幅谦逊恭良的样子与人。
王昆满面忧色的道:“六郎,我们招集了这么多人,一但闹出事来,只怕……?”他为人老成,虽然一开始被王伦给说动了,但是现在越看越不对,所以就找王伦来商量了。
王伦笑道:“四叔放心,我已经见过王老父母了,他保证了,一定好好给我们安排,绝不让我们直接面对西城所,以免吃亏,至于这些弟兄,我自然就能约束住他们,只要我们不闹事,官府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王昆长吁短叹的坐下了,他也知道,事到如今,已经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的了。
这时一旁的丁宾道:“王秀士,我看官府不像安了什么好心,还是提前有些准备的好。”
王伦对这个丁宾一向不怎么看得上,一来丁宾在渔民之中的威望比他还要高,若不是讲不出道理,那早就取代他而为头领了,第二;丁宾仗着一身的武功,总是和他顶撞,不过王伦也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和丁宾闹翻,所以才不得不和丁宾假意相合。
“丁兄,你要准备,却不知道怎么个准备?虽然寿张县内,只有不到二百兵土兵,可是他们兵甲齐全,我们这里,就是都凑到一起,也不过就是渔叉、柳叶枪、板刀之类的东西,你认为能对抗官府的长枪大刀吗?而且……我们就算是打得赢这寿张县的土兵,但是一但动手,那就是造反了,州府厢兵赶来的时候,还能应付吗?”
丁宾沉吟片刻,道:“王秀士,不管怎么说,还是小心一些的好。”说完转身走了。
王昆凑过来,小声道:“贤侄,我听下面的人说,这丁宾是江洋大盗的出身,你要小心才是。”
王伦笑道:“叔父放心,任他如何,不过就是一个莽夫,我自然有办汉制住他。”
王伦把王昆也哄走了之后,就去找了杜迁,扯了他到暗处,小心的道:“你最近给我盯着点丁宾,不要让他惹出什么麻烦才是。”
杜迁生得高大,一丈出头,搁到后世,打篮球去也是一个巨人,但是论到武功,却并不十分出色,他以前曾在柴进的家里做过保家教头,被王伦说动之后,跟着他一起回来,在渔民闹事之初,杜迁为了维护王伦,就和丁宾交过手,被丁宾打得满脸开花,而王伦忍着丁宾,就是因为自己这里,没有和丁宾能打到一起的人。
杜迁点头道:“哥哥放心,我定会看住他,绝不让他给哥哥惹祸!”说完四下看看,又小声道:“哥哥,我按照你说的,找了四十几个壮健的渔民,把他们都笼络住了,将大官人送咱们的长刀都发给他们了,他们都会好好保护哥哥的。”
王伦虽然嘴上说不能和官府冲突,但是他必竟读过书,也走了不少的地方,开了眼界,知道官府都不是好人,真要是大意了,可能自己的命就赔进去了,所以他把柴进当初送给他,让他护船用的好朴刀都拿出来,让杜迁挑了一批心腹,就是把这些刀给发了下去,此时听到杜迁说是刀已经都到了人的手中,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道:“你一定要看好,不能让丁宾知道地,不然的话,他一定会霜这些刀的。”
杜迁拍着胸脯道:“哥哥放心就是了。”
王伦把这里安排好了,这才离开了杜迁,向着寿张县城的方向走去,看着高高的城墙,紧闭的城门,他知道城里是不可能老式时间闭门的,他相信,王文喜绝不会拖得时间太长。
王伦也不是一点准备都不作,他派了人就到郓州通往寿张县的大路上看着,若是蔡居厚带着大军来了,他会立刻带着渔民退回梁山泊,那里水阔天高,他才不相信蔡居厚不过千把人,就敢去泊子里抓人,而只要蔡居厚困守寿张,时间一长,就不能不回郓州,而只要他走了,王伦可以随时带着渔民再回来,王伦相信,时间一长,不管是蔡居厚,还是赵官家,都必然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但是王伦的见识有限,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蔡居厚竟然能丢下军队,轻车简从,就从东平湖过来,到了寿张县,在这里准备对付他了,而蔡居厚现在只是在等郓州兵马都监姚尊带兵过来,他为人小心,为了不让这些闹事的渔民知道兵马到了,特命姚尊带着人马绕路向北,从阳谷县方向,绕过来,所以王伦这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伦看了一会,眼看寿张县内没有动静,就转身向回走,路过丁宾和他心腹所在的位置,就见那些人都拿了渔叉等兵器在小声谈论着什么,看到他之后,都有些尴尬的让了开来。
王伦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只是这会他也不好过去质问丁宾,在这一刻,王伦越发觉得自己手里缺少武力,不然的话,绝不能让丁宾这样嚣张。
王伦心下烦躁,就从人群之中出来,随意找了个方向,走了下去,这会虽然看着乱,但是周围都是渔民,普通人早就吓得躲了,就是泼皮也不敢过来,那渔民又没有不认得王伦的,加上王伦自己也会几手武功,所以在他看来,这里安全得很。
王伦一路向着南走,渐渐的人烟希少了,倒看到水了,他对着长天,不由得仰天长啸,只觉得满腔豪气,填充胸中,不免由得几分得意,冷哼一声,道:“丁宾,你不过是一个莽夫,值得什么,这样的大事,还要我才能来执掌!”
王伦正在那里发着牢骚,突然几个渔民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就向着王伦道:“王秀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