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荣国府三驾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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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半,贾政点了学政,早早地起身赴任了。长安县张金哥一案迟迟没有结案上报,那贾雨村急着提审王熙凤,一边追问贾珠何时可审,一边劝说就此罢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贾珠自然不会给贾雨村留下把柄的机会,何况他确实也想借机敲打一下王熙凤,如果再不好好教训这个大妹子一番,谁知道她还会惹出什么样的祸端来。只是毕竟是一家人,贾珠不愿把一家和睦的美好画面撕破,只等王熙凤自己先破了相,再索性来个火上浇油,让她再无翻身的心力,一心一意去相夫教子,彻底断了贪念。贾珠让贾雨村稍安勿躁,时间合适了自然会叫他来提人。直到这天,贾珠久久盼望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原来,贾琏与鲍二的媳妇偷情,虽然派小丫头望风,仍被凤姐逮了个正着。风姐醋意大发,先拿平儿出气,然后抓住鲍二家的就是一顿厮打,平儿觉得委屈,需要出气,也抓住鲍二家的,三人扭打在了一起。王熙凤打鲍二家的,贾琏已经又气又愧,只不好说的,今见平儿也打,便上来踢骂她是动手打人的娼妇!平儿气怯,忙住了手,痛哭流涕。王熙凤见平儿怕贾琏,越发气了,又赶上来打着平儿,偏叫打鲍二家的。平儿急了,便跑出来找刀子要寻死。王熙凤见平儿寻死去,便一头撞在贾琏怀里,说他们是一条藤儿想害她,让贾琏来勒死她罢了!贾琏气的墙上拔出剑来,说要一齐都杀了,到时他再偿命,大家干净!王熙凤吓得直接跑到了贾母的跟前,爬在贾母怀里,只说琏二爷要杀她,叫老祖宗救她!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忙问怎么了?王熙凤哭诉,自己才家去换衣裳,不防琏二爷在家和人说话,她只当是有客来了,唬的她不敢进去,在窗户外头听了一听,原来是鲍二家的媳妇,商议说她利害,要拿毒药给她吃了,治死她,把平儿扶了正,她因此生了气,打了平儿两下子,问为什么害她,琏二爷臊了,就要杀她。贾母听了,都信以为真,又见贾琏果然拿着剑赶来,后面许多人赶。邢夫人气的夺下剑来,只管喝他快出去!那贾琏方趔趄着脚儿出去了。
正说着闹着,贾雨村身穿官服头戴官帽,亲自来贾府请王熙凤去长安县衙走一趟了。张金哥一案中,张金哥的父母转托王熙凤通过长安节度云光逼令守备家受了前聘之物,为此,王熙凤收了人家三千两银子的贿赂。王熙凤被带到长安县衙,随后,那馒头庵的老尼姑净虚带着她的供词出现在堂前,画押认罪了。原来,张金哥父母正是通过馒头庵的净虚买通了王熙凤,王熙凤得了三千两银子,再通过长安节度云光逼婚,这才迫使一对有情人双双自尽。馒头庵的净虚身为佛门中人,不以慈悲为怀,反倒见利忘义、仗势欺人,贾雨村判她净身出庵,发配北疆,终身不得再踏入佛门。净虚画押认罪之后,王熙凤不得不供认不讳。贾雨村早已得了贾珠的指示,毕竟王熙凤是贾珠的大妹子,在张金哥一案中只是收了张家钱财的间接凶手,并未直接造成当事人的自杀,因此,贾雨村免除了王熙凤的牢狱之灾,只是罚她把从张家拿的三千两银子赔偿给守备家,在缴清赔偿款之前,暂时收押县衙牢房。王熙凤涉案一事在贾府上下传得沸沸扬扬,贾珠向贾母老太太请罪,并商议赔偿三千两银子一事。贾母虽然对此案结果十分不满意,但也无话可说,同意先从官中拨出三千两银子,把王熙凤从牢房里赎出来。
王熙凤在贾府的颜面荡然无存,回府后就直接进屋躲在了房里。贾琏憋了一肚子的话,倾泻而出,怪她糊涂,为了区区三千两银子,做出棒打鸳鸯之事。王熙凤听了贾琏的这番话,又想起昨日他和鲍二家的风流事,心中更是燃起怒火。不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听见一个媳妇来回话,说鲍二媳妇吊死了,她娘家的亲戚要告呢!贾琏吃了一惊,王熙凤却收了怯色,冷笑起来,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打官司嘛!贾琏这会儿彻底怂了,只说不如许了她几个钱,也就依了。凤姐儿却不依,说自己刚没了三千两银子,如今没有一个钱,有钱也不给,只管叫他告去,也不许劝,也不用镇唬,只管叫他告!贾琏想来王熙凤是疯了,懒得理她,于是擅自着人去做好做歹,许了二百两给鲍二家的娘家送了去,又命管家将那二百银子入在官中的流水账上,分别添补,开消过去。贾琏又体己给鲍二些银两,安慰他,说会再挑个好媳妇给他。鲍二又有体面又有银子,有何不依,便仍然奉承贾琏,屁颠屁颠。尔后,贾琏生恐有变,又命人去和王子腾说,将番役仵作人等叫几名来,帮着办丧事。鲍二媳妇娘家那些人见了如此,纵要继续告状也不敢告了,只得忍气吞声罢了。不想当日夜里,丧事还在进行之中,从王子腾那里要来的几名番役仵作等人却被突然叫了回去。鲍二媳妇娘家那些人看出了苗头,暂停了丧事,转而继续状告贾琏,但顺天府衙迟迟不敢受理。此时,贾雨村审理王熙凤的名声已经在都中内外传播开了,鲍二媳妇娘家那些人于是前往宛平县衙,状告贾琏偷情致人死亡。贾雨村刚审了王熙凤,如今难道又要审贾琏?慌得不敢造次,忙着求见请示贾珠。贾珠以公务繁忙,拒绝了贾雨村的会面。贾雨村猜测,贾珠不给一点指示,兴许是想让他一律公事公办,不得徇情枉法。于是,贾雨村受理了贾琏一案,只因鲍二家的有勾引贾琏的嫌疑,死不足惜,判赔偿一千两罢了。
王熙凤和贾琏接连吃了案底,令贾母老太太十分不满,叫来了王夫人、邢夫人和贾珠,提议免了王熙凤管事权,叫她以后不要操劳这些事了,还说巧姐儿近来总是生病,让王熙凤好好在家相夫教子,最好是再怀上一个男胎,延续大房贾赦一支的香火。王夫人勉强附议,但只怕没了王熙凤,便觉失了膀臂。老太太不理会,只提议让李纨协理便是。贾珠听了先是附议,转而却说李纨本是个尚德不尚才的,未免逞纵了下人,提议探春合同李纨裁处,说完之后又恐王夫人不高兴,于是继续补充,说请宝钗也来,托她各处小心一同照应着,并戏称李纨、探春和宝钗她们三人是荣国府的三驾马车。王夫人听了微微一笑,欣然附议。贾母老太太面不露色,只说就按贾珠的提议安排。探春和宝钗住在大观园,李纨则住在园外,往来回话不便,故三人议定,每日早晨,皆到园门口南边的三间小花厅上去会齐办事,吃过早饭,于午错方回。她们三人每日卯正至此,午正方散,凡一应执事的媳妇等来往回话的,络绎不绝。只三四天后,里外下人便比凤姐儿当权时更谨慎了些,越发连夜里偷着吃酒玩的工夫都没了!探春做主取消了宝玉、贾兰和贾环等人学里的公费,又免掉姑娘丫头们的头油脂粉钱,然后调动了大家管理园子的积极性,每年省了四、五百两银子的支出。别人都以为,贾珠提议让探春理家是为了给李纨作陪衬,其实贾珠真正看重的恰是探春的能力,李纨反而才是探春的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