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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道勤是在城里的一家有名的酒馆子里找到国丈的。

显然，他并没有受到司命星君的影响，所有的记忆都没有受到改变。

他穿着一身玄色的长褂子，脸上多了几道淡淡的伤疤，一头长发被他束在头上，使得他那个脏兮兮的黑色兜帽鼓了起来。

他的对面坐着丽妃。

哦不对，现在不是丽妃了，只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普通的妇人的模样。我听说妖界有一种妖可以通过披上不同的人皮来改变自己的面貌。丽妃当时明明是个有着极度美貌的少妇模样，现在却是普通到埋在人间完全注意不到的模样，如果不是她身上那浓重的妖气，我几乎要忽视了她的存在。

国丈看见我的时候，脸色微微变了变。不过还是在那里喝着酒，眼神时不时往我和道勤这里扫过来。

“那边两个身上好像有妖气……”

道勤刚刚将手中的剑放到桌上，就又拿了起来，

“这妖气怎么这么的重！看样子不是什么善茬……”

“先吃了再说，他们现在不也没打算造次嘛。”

我扭头看了一眼国丈，他也正死死地盯着我，伸在桌下的手已经暗暗地涌动起妖火，随时打算往我们这里扔的模样。

“先吃？你今日可太淡定了吧？”

道勤显然不敢相信一向都恨不得捉尽天下妖怪的我这次会这么的淡定。

当我在思考该怎么跟道勤解释这一切的时候，小二来的很是及时。

“两位客倌来点什么？”

小二不知道道勤的身份，只当他是个普通的江湖术士，殷勤的上来问我们菜色。

“随便来点素……来两个鸭腿，来份醋鱼，再加份小排。”

道勤报起菜名来简直从善如流。甚至还照顾到了我这个不怎么爱吃素的人的口味。

其实在天上的时候，我真的不怎么吃东西，最多吃几个仙果解解馋。

天上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菜色，大部分的仙人都早已经得道，根本不会沾染这些个烟火气。可是来到人间后，我才明白我那时是多么的无知。

这被仙人们嫌弃的所谓人间烟火气，简直是美味到极致。

怪不得，那些从人间得道飞升的仙人们常常要下凡来回味，因为这里的东西真的吃了极易上瘾，让我们这些本该是对食物无欲无求的人只想多吃几次来解馋。

“本来我是不能吃太多荤菜的……这次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道勤一只手还是紧紧地握着长剑，时不时紧张地看向国丈的方向。

“谢谢你啊！”

我拿出筷子兴奋地敲了敲小二端上来的陶碗，土陶做的碗看上去灰扑扑的，实则很干净，碗底还刻着一个淡淡的“缘”字。

这是我头一回坐在一个这么大的酒馆子里，旁边还坐满了来吃饭的人，十分的热闹。

“听说了吗？这届武林盟主的选举的事情！”

“自然是听说了！那个魔教的大魔头也来参加了不是吗！”

“是啊！听说那个魔头会用妖术啊！把前盟主伤的啊，啧啧啧……”

“听说盟主的儿子要应战，今天下午就要在山庄里……”

“可我听说这儿子不是盟主亲生的啊。”

“哦？这是个什么消息？”

“听说是二十年前盟主的前夫人和别的男人生的野种，前夫人死了以后，盟主养大的。”

“那盟主岂不是自己拿了顶绿帽戴着了？”

“谁说不是呢……”

“还有说其实盟主自己也有个私生子呢，就是魔教里的一个教头……”

……

我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小八卦一条没落下。

仙人和人有一条还是很有共性的，那就是八卦。在天界，八卦的生产和传播速度极快，来听八卦的仙人那也是极其的多，大到天后和天帝几日没有住一起了，小到李仙人偷走了张仙人家的一颗仙桃，事无巨细，各式八卦只要打听打听就能尽数的听到。

我在神仙学院别的没学会太多，这一手顺风耳偷听八卦是屡试不爽。更何况我师傅也是个八卦爱好者，平日里找上仙们一起喝酒的时候绝不会忘记打听这个，所以我那时候听到的八卦也很多。

至于这其中的真假嘛，毕竟是八卦，信一半，疑一半这是对八卦最大的尊重。

“那两妖怪起身了。”

我嘴里咬着鸭腿，耳朵又关注着三桌外的两个大汉的八卦，对道勤的提醒无动于衷。

“别吃了！妖怪要逃了！”

道勤推了我一把，吓得我嘴巴里的鸭腿都给掉了。

“别吓我啊！”

我心疼的从桌子上拿起咬了一半的鸭腿，打算继续吃，

“妖怪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