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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要从陈菱花的父亲陈兴开始说起，三十多年前他从外地逃荒经过郑县。在路上救了重病倒在路边的郑巡，这人就是郑致文的父亲。郑巡祖上有些家底，于是为了感谢陈兴，送了他几亩薄田和半座荒山。”

于是陈兴便在郑县落脚，凭着几亩薄田和半座荒山，在那个饥荒的年节勉强活了下来。

他是一个有点成算，运道不错的人。娶了一位同样逃荒的绣娘后，便开始发家。从勉强糊口的薄田，到凭借绣娘的眼力倒卖布匹丝绸，发家只用了十年时间。

在陈兴发家的同时，郑巡因重病缠身，家中负债累累。尽管他有意无意是不是会照拂，郑巡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郑致文与陈菱花的亲事，是郑巡临死前提的。

这是郑巡的遗愿，陈兴哪怕看不上郑致文的软弱性子，可早年的恩情和自家女儿的倾心，让他不得不认下这桩亲事。

时间一点点过去，看两个小儿女感情甚好，陈兴也就放下的心中那点小不满。

他妻子死的早，只有陈菱花一个女儿，完全是当成宝贝养。他就当是多养了个儿子。郑致文这样的性子，反而好拿捏。

只是郑致文的母亲是个固执的人，不太让人喜欢。忽略这些，他甚至开始幻想孙辈绕膝的情形。

不管亲孙外孙，在他眼里都是孙子。

事与愿违，本就体弱多病的陈菱花在数月前突发急病。哪怕是他想要倾尽家财，也无法挽回陈菱花正值大好年华的生命。

“可她……”三姑娘想到陈菱花被发现时的情形，有些喘不上气。

她不明白，事情最后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陈菱花虽然体弱多病，却不是个柔弱女子。她从小便博览群书，陈家的藏书比得上朝中某些高官学士。”

张善行并没有介意三姑娘打断自己的话，干脆将这几日查到查到的内容，连成一条线。

“本案中硝石的用法，是陈菱花和郑致文在一本古书上看到的。根据陈兴的说法，他的女儿菱花是很爱美的。得知自己重病将不久于人世，便对他说了这个法子，希望能够以最美的姿态死去。”

“可她怎么会？”

“因为陈兴不甘心，他的女儿未婚早夭，郑致文又与停留在郑县的京中贵人有很多接触，他认为对方要攀高枝，不甘心陈菱花就这样死了。”

三姑娘想到陈兴在公堂上的那些话，面色震惊道：“所以，他为了要郑致文陪葬。自导自演了这出闹剧?”

如果是这样，之前关于‘陈菱花死去多日，陈兴不可能没有发现’的疑团就解开了。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三姑娘无法想象，一个爱女心切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相较于她的情绪激动，张善行反而面不改色继续道：“郑致文在牢房的墙壁上留下了一行字，与陈菱花收藏的来往书信中的一句话无论字迹还是内容都一致。”

若不能白首，便同眠地下。

与他自身的书生意气不同，这句话与来往书信中的诗句不同。不讲平仄，只写自己想说的。

郑致文到死都不知道陈菱花究竟是怎么死的，他了解陈兴，于是选择赴约。因为他知道，陈兴会将他与陈菱花葬在一个地方。

因为陈兴说，要他给陈菱花陪葬。

可他没想到，自己那个固执的母亲，会击鼓鸣冤叫屈。

“市面上那些用硝石制冰的说法，手法都不好，顶多制出冰渣。陈兴也是这样，他按照陈菱花说的，在她只剩下半口气的时候，放进大木桶中，将头垫高后一桶桶往里面掺了硝石的水。可他没有足够的耐心，直到陈菱花死去，水温都没有到足以结冰的程度。”

张善行用手指捻着石壁上的晶状物，“于是他直接倒进去了很多硝石，多到即便将陈菱花的身体捞出来擦干净放在冰窖里冰镇，当日我们也在她头发里还是找到了硝石。”

“那些硝石不是来自于药铺，所以最开始什么都没有查出来。我一直想不通的事情，因为发现这座山迎刃而解。你说的不错，陈兴用的硝石来自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