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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勤收起长剑，坐回椅子上继续喝茶，一路奔波，他早就虚脱，现在不过是强撑着。

“三姑娘不记得黄老六，黄老六记得您，当初还是不才在下和几位兄弟带人护送您一家去京城的。兜兜转转又回来，当初您可还在襁褓里，转眼就成大姑娘了。秦家人哪有不会医的？咱们弟兄今日要是去别的地方寻医问药，别说井水巷，就是整个郑县日后也会被踏平，屠城的事情，对那帮人来说简单。”

黄老六年纪不小，已将近四十。高勤玄雪玄齐三个二十出头，都是身手矫健的年纪。奇异的是，他们四个人里受伤最少的竟是黄老六。

“三姑娘就随便治吧，反正我们几个命贱。至于这三个愣头青的言行您不必理睬，他们不敢动您。”

这一番倚老卖老，让高勤撇了撇嘴。黄老六又开始糊弄人了，天天让他唱黑脸。

三姑娘不是傻子，当然看出这个黄老六不寻常。她捡了最重要的问：

“为什么说不敢动？”

高勤道：“上峰不让动。”

黄老六一个冷眼扫过去，“小孩子不懂事，不知您家中底蕴，他们怕指挥同知处罚。黄老六怕的是指挥使。您啊，可是指挥使的心头肉，庆祥府可没半个敢动手的。”

指挥同知？指挥使？自己什么时候和庆祥府的高官扯上关系了？

三姑娘忍着恶心问：“你们指挥使难道是楚王？”

四个人都是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玄齐忍不住嘟囔，“谁要那种草包当顶头上司。”

听到了一句大快人心的话哎。

无论他们口中的指挥使是什么人，三姑娘拍板道：“你们留下。”又补充，“看家护院。”

他们听到这句话并不反对，脚下一软歪倒在地上，高勤也趴在桌边睡着了。

“咦，我的药没这么快见效啊。”

她狐疑地去客房拿了被子给他们盖上，灭掉厨房的火，将门关上走了出去。她心情有些复杂，这样的庆祥府，真的有存在的必要？都混到吃不饱的地步了。

黄老六他们的话，也让她知道，这个送上门来的庆祥府，似乎真的能探出自己一家的过去。

叹了口气，三姑娘去书房找书看。

有关外伤的那一部分在看书时都被她忽略，这时候翻书，才发现外伤部的笔记心得居然比其他书要多的多。这是收治了多少外伤病患，才能有这么多经验？

层出不穷的伤口描述，以及不同兵器，不同部位的药物疗伤写的清楚。三姑娘对黄老六的话之前信了五分，现在已经是七八分。

她不信寻常药铺医馆的医案会有这么多兵器造成的伤口记录。还有不同兵器淬火时融入杂质引发的伤口溃烂等级的分类记载。

她相信寻常打铁铺子不会往菜刀镰刀里添加乱七八糟的东西，有那么阴毒手段的，除了动兵刀的人，再无其他。真相有且只有一个了。

自家这个城北药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大门口挂上‘张善行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后，这人果然没有再来。三姑娘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她一边记录药方，一边查看药材。心里盘算着要购置的药材。

听黄老六他们的说法，他们的处境并不太好。那她买药就要小心了，思前想后还是决定重开城北药铺。

单独买伤药有风险，她开药铺的大批购入就没关系了。

说做就做，第二天她就去县衙登记。抢书吏工作的张善行坐在桌案后面抬起眼皮，端架子问：“你会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