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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他莫名其妙的无理，郁尔平静的看着他。

少年高高在上的心，头一次感觉挫败，她总是含笑看着他，怎么都不生气，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

他怒气冲冲的质问她：“你明天回英国为什么不告诉我？”

郁尔不答反问：“那你会去送我吗？”

封祁衍恶狠狠的说：“才不会！”

郁尔：“那好，我现在告诉你，我明天回英国。”

封祁衍：“郁尔，你敷不敷衍？！”

郁尔说：“祁衍，我不喜欢离别的场面。”

封祁衍愣了一会儿，喉咙发紧，语气连他都未曾察觉的期待：“那，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郁尔：“明年暑假。”

听到答案的封祁衍又炸了：“什么！”对于一个每天都期待明天早早到来的人来说，明年遥远的像是时间的尽头，他慌乱的说：“你养的那只王八还再不要了？！”

郁尔纠正他：“那是我们一起养的。”

封祁衍不管不顾的威胁她：“反正我是不会管它的，如果你真的敢明年暑假才回来，你就等着给它收尸吧！”

他说话时气势十足，说完后也是他焉着脑袋，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

其实封祁衍也知道这种威胁有多无力，再不济也有封雅和保姆，怎么都饿不死那只王八。

尔尔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清楚的知道他的底气不足，可还是纵容的看着他，轻声说：“如果我有假期就回来，你会好好照顾它吗？”

封祁衍听言，直视着她的眼睛，蓦然，他不想遮遮掩掩了，他直白的回答：“会。”

他笃定，笃定了因为她激荡起的种种涟漪。

他不再抗争，不满初时她一个微笑，一声你好，祁衍。就轻而易举的让他心猿意马。

清风拂过。

他觉得从未有过的轻松。

如果是郁尔，他把整个人送给她又有什么关系。

隔天。

封祁衍去送了郁尔吗？

去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看着她形单影只的推着两个沉重的行李箱，没入茫茫人海，她也不觉得孤独。

…………

郁尔这一觉睡到了天明。

她混混沌沌的从床上坐起来，骨头跟散了架一样浑身酸痛。

待眼睛恢复清晰后，郁尔扭头看向沙发。

小时候外婆说感情归咎于一句话不过是，睡前有你，醒来也有你。

郁尔的心软成了一滩水。

她轻手轻脚的从床上起来，前腿拖着腿，走到沙发前，弯腰看着睡着的封祁衍。

睡梦中的他似乎很不安。

眉头紧皱，神色说不出来的疲倦。

郁尔伸手，轻轻抚摸他的眉头。

祁衍，你在等等，我会还你一个清明的世界。

如果孙凯杰进了监狱，你是不是可以重新正视这个世界？

感受它带来的温暖。

然后，哪怕没有我，你也会骄傲，强大的过完这一生。

封祁衍睫毛微闪。

郁尔很快掩饰好自己近乎痴迷的眼神，只是她的手没来的急收回去。

他像是本能反应，抓住她还停留在他眉心的手。

封祁衍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整个世界恢复了一如既往地凌厉。

他记得池皓然和他说过，不要随意的盯着一个人，你不知道你眼神的杀伤力有多恐怖。

可是他知道，郁尔不怕的。

外面的天空是青灰色的。

在这个清晨，他难得没有对她剑拔弩张。

只不过，他依旧执拗的要分个输赢。

他们平静的对视，用最平静的姿态看谁先败下阵。

不知过了多久，郁尔出声。

“祁衍，我疼。”

蜻蜓点水般的四个字，让封祁衍徒然无力。

她总是知道怎样让他心软，他们甚至来不及兵戎相见，他就早早弃城而逃。

封祁衍毫不掩饰眼底的自嘲，收回手，越过她径直进了浴室。

他的神色刺痛了郁尔。

自嘲这两个字和他一点一点都不搭。

她宁愿他对她出言讥讽，也不愿看到他露出一丝一毫这种情绪。

一丝一毫也不愿。

少年骄傲到不可一世的脸庞恍若隔世。

曾经他满身是太阳都遮挡不了的光芒。

郁尔站在原地，胸腔蔓延着翻江倒海的酸涩，她撑着沙发止不住的干呕。

她捂着胸口，原来这么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