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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居道吓得一激灵，捏紧了手心，不敢乱动，背后却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谢慎和曾居实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知道曾居道这回又要遭殃，每次曾守业都是当着别人的面教训儿子，这一次也不例外。

曾居道心中暗暗叫苦，他脑海里迅速回想了一圈最近干过些什么事情，但这么一想，似乎没有一件能拿得出手，说起来都难入老爹法眼。

这么多事情，千头万绪，让他一时要挑哪个最为严重都挑不出来。

此时的曾居道心态也放平了，引颈就戮一般，反正不过一死，不是早死就是晚死，他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怪不得今日没什么要紧事却要在这里开会，原来是要三堂会审。

此时曾居道觉得，阿田回答的那句话也没错，像曾守业这样阴晴不定，喜怒难测的人，很难说他到底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不高兴，就算他表现出来很高兴，也不一定就是高兴。

“曾居道，今晨你为何没有给你母亲请安？”曾守业先抓着一件明知故问的事起头，这是惯有之例。

不管听到多少次，曾居道还是难免心慌，他只能老实回答：“儿子昨晚喝醉了，没能起早”

虽然曾家规矩森严，但请安却并不是一件非做不可的事，很大程度上来说，请安已经有些虚礼的意思了，曾守业自己恨不得清净些，所以不要儿孙给他请安，杨老夫人也就在可与不可之间，寻常不要求他们请安，曾居道自然乐得清闲。

但是突然被曾守业这么问起，曾居道忍不住腹诽，你都嫌请安烦，怎么忽然问人家为什么不给你请安？这个头起得真是没什么说服力。

“喝醉了，哦，看来你还很是心安理得，我几日没见着你，你长了不少本事啊”曾守业悠悠地说道。

曾居道呼了一口气，忙道：“儿子不敢，不过是昨晚和几个朋友许久未见，兴致高了些，以后这种时候，我自己会多多警醒，一定不敢再多喝了”

说实话，曾居道现在心境已经不同以前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再让他服服帖帖地向老爹低头，做个百依百顺的乖儿子，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需求了。

曾守业一眼就看出小儿子身上磨砺出来的成熟应对，他当下有些恍惚，但下一刻他便沉沉地道：“和几个朋友？你真的当他们是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几时和那些商贾之人做起朋友来？”

果然来了，曾居道竟有一种卸下包袱的轻快，他慢慢挺直了腰板，对曾守业道：“父亲，许慎曾有言，同志为友，朋友即是以义而合，只要志同道合，不论贵贱，不论贫富，便都能成为朋友，就算是商贾之人，也没什么不同”

这大概是曾居道第一次这样和曾守业当面锣对面鼓地开诚布公，他虽然行事一向求稳，但却绝不走别人准备好的路，曾守业脾气一上来，哪里能容得下他这样胡搅蛮缠？当即喝道：“你还会跟我引经据典了！你既然知道这么多典故，怎么不上考场给我挣个功名回来！天天和一帮铜臭味儿的人混在一起，还说什么志同道合？我看你们是臭气相投，都想钱想疯了！”

他言辞犀利，但面色却越发的冷，让人看一眼就禁不住要打哆嗦。

“爹，您是不是糊涂了？”曾居道抬起头来，凝视着曾守业：“咱家的几个叔叔伯伯，哪个不是沾着铜臭味起家的？曾家的读书人只有您一个，是他们供您出来读书，那是不是连您这个官位，也有铜臭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