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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篙果然没有再多话，李至走过他身边，低声道：“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些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张篙悚然一惊，就像被马蜂叮了一下，他没想到看上去一直漫不经心的李至会忽然变了声调，冷冽地问出这句话。

难道是他的错觉？他一直觉得李至压根不重视自己说的话，让他一度以为这个人只是个玩忽职守，不关心真相的老油条。

他刚想要说什么，李至却没有给他时间，留下一个犀利如刀的眼神之后就走了。

张篙微微侧目，把李至离去的背影印在心里，他已经给出了回答。

不管什么后果，他都要这么说，因为这就是他所知道的所有真相。

柳二叹了口气，走过来对张篙道：“不必跪着了，起来吧，你们两个送他回牢房”

张篙用尽力气想要站起来，但膝盖生疼，竟然连直都直不起来，他自嘲地笑笑：“跪久了，站不起来了”

两个狱卒站在边上看着，柳二道：“还看什么，快去扶起来啊”

年过半百的人了，也不容易。

张篙抬起头向柳二笑道：“不必扶，我自己站得起来”

张掌柜真的是个硬骨头，李至皱着眉头离开审问房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硬骨头很多，但有些硬骨头是硌着自己，有些是硌着别人，有些是硌着所有人，但多少自己还是会获利。

而张掌柜这种专硌别人不利己的硬骨头挺少见的，李至对这种人一向是敬佩为先，毕竟他做不到这样，所以对这样的人格外珍惜一些。

但也仅仅是珍惜，人就站在悬崖边上铁了心往下跳了，他不可能傻到去悬崖边拉他回来。

说出真相是需要勇气的，更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

李至急促地穿过前堂，现在是交班时分，他趁乱想走，这样就不会被龚千户逮着问话了。

“哎李至，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去找你呢！”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李至被身后这一声索命咒吓掉半条魂，差点凭空摔下台阶。

龚千户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一个箭步走到李至面前，将那张纸在空中扬了扬道：“岂有此理！你看看这个！”

“这是”李至接过那张纸来，上面写的词句倒也简单，大意就是因为青刀卫办事不力，查案拖拉，而且审判过程中出了人命，现在要把这案子转到大理寺主审，青刀卫一边待着等挨罚。

怪不得龚千户这么大火气，这下连李至都有点觉得气愤了，青刀卫脑袋别在腰带上，辛辛苦苦忙了快两个月，为了配合上头人把案子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过河拆桥不提，现在还要把拆了的桥一把火烧干净，太过分了！

“千户，这是什么时候送来的？”李至发现了古怪：“要把案子移交到大理寺，需要皇上拍板，可咱们的命案是这两日才出的，就算刑部回秉效率高，也不可能经过几道传递之后这么快就让皇上思考周全，做出决定，再下发讨论通过”

皇上每日处理多少比这重要千倍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凑巧以优先加急的速度先处理这件破事呢？

“你是说，这其中有人在捣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