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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紫衣轻侯

作品:《 铁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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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军候说:“杨小子,许久不见,换了身衣甲?你那个成名的晃眼紫袍呢?被人撕了?“

杨玄羽苦笑,说:“老长官,我这不是要来晋王手底下讨生活了吗?你也知道晋王和我爹的关系,我这个当儿子的跑到他手底下还不是触霉头啊。这不,听说晋王喜欢玄色,我特地换了一身衣甲,作为小辈对他的尊重。”

老军候骂道:“好啊,你不敢得罪晋王,倒敢来欺负我这个糟老头子了,你不来我营寨中商量军务,跑到这儿来好勇斗狠了?欺负的还是我的人?你真是皮痒欠揍了是吗。”

杨玄羽叹了口气,说:“老长官,我不是让副手去了吗,你吩咐他就是了。再说,军务诸事,谢玉成和你商量着来就行了,我神武右卫都听你们的。再者说,自打我当了这个神武右卫统领之后,一个个都和我说主帅不能轻动,我都多少年没有和人骑战了?一时技痒啊。”

老军候促狭地笑了笑,说:“技痒,没问题,我让这小子天天陪你练?反正咱不吃亏。”

“别,我好歹也是过三十了,可不能和二十郎当的混小子那样硬来了。”杨玄羽也笑着推辞。

“切,不练就不练呗,小气。等等,你在我面前感慨自己年纪大?你欠抽了是吗!”

老军候,原名赵达昌,但这个名字根本没有老军候这三个字来得有名,以至于人们常常记得有个老军候,却说不出他的名字。老军候年过六十,还是生龙活虎的一条好汉,一生征战疆场,败多胜少,然而侥幸不死。手底下出过无数风云人物,可谓桃李满天下,本来按照军中重资历的风气,早就应该成为位高权重的军中一方大佬了。可惜老军候为人刚愎,脾气暴躁,同僚,上级,少有说他好的。连不少他曾经的下属,和他闹翻之后又飞黄腾达的也不在少数。所以,这老军候在军中的人缘不是一般的差。

这么说吧,大周有四位以军功闻名的国公,三位和他共事过的,见了他就皱眉头。剩下那位郑国公,久闻老军候的大名,还特地把儿子杨玄羽调到他手下去,美其名曰:“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疯狗,他就知道他爹有多好。”宗室第一将,齐王,曾经评价老军候说:“老军候就像是放了一个月的行军粮,踏实有用,但是如果有其他选择,真的不想用他。”

老军候的回应就是,让郑国公的儿子,就是眼前的这位杨玄羽,吃了一个月的行军粮,杀了一百条野狗,取肉风干,送到了郑国公和齐王的府上。

不过,老军候有一点好处,他护短,也许是因为自己是从士兵一点点打上来的,他很懂得如何赢得士兵的欢心和支持,让能士兵心甘情愿为他效命。

当然,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老军候的部队,军法不严,军纪最差。

脾气暴,军纪差,战绩不佳,人缘不好。但是人家资历深,活得久,所以在大周的军界中,老军候就混到了一个特别尴尬的境地。平齐之后,兵部索性就把他调去负责太原屯骑,算是从大周的禁卫军体系中摘了出去。而他本人,多多少少有些宁为鸡首不做牛后的脾气,对这个安排也算是乐此不疲了。

所以,眼下这位曾经的部下,勇冠三军的冠军侯杨玄羽,已经是少有的能和老军候相处融洽的大周将领了。此时相逢,言语上的彼此奚落,倒成了一种特殊的关切方式了。

这各中内情,神武右卫和太原屯骑中了解的不多。所以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位长官一会儿彼此取笑,一会儿勾肩搭背的,臭味相投的架势,倒像是一对父子俩,一时间都迷糊了。最终只能带着满腔的疑问回营去了。

这件可大可小的军中争锋就这样变得不了了之了。在这场事件当中,陈昂无疑是最大的获益者,太原屯骑中渐渐流传开他力敌杨玄羽的事迹。洪涛这个当事的曲长在挨了一顿老军候的鞭子之后依旧风风火火地仿佛没事一样,还给陈昂起了一个”天下刺击第二“的外号,倒是让陈昂有些哭笑不得。

陈翔这些天倒是有些担忧,自家二哥经此一事固然是名声大噪,但其实无疑是踩着那位杨玄羽统领的名声才上的位。目前人家看在老军候的面子上不计较,可以后呢?如何处理对待声名鹊起之后围拢在身边的众人,这些都需要兄弟俩好好商量。

可惜这些天老军候也许是害怕突厥方面情况有变,让斥候轮番出动,连陈翔也累得和狗一样,更别提突破军中规定,找机会探营了。一连忙活了三天,直到草原上突厥的左设贵人赣达,带着部属、牛羊和牧草前来补给和劳军,老军候这才彻底地放下心来,让斥候不再出动。

自从六年前突厥和大周正式结盟之后,突厥这位昔日的敌人已经成为大周在草原上最坚定的盟友,东边有些蠢蠢欲动的辽河诸部落,西边势力渐渐扩张的星月教帝国,都仰赖突厥部落进行制衡。尽管大周年轻一辈的将领,譬如杨玄羽、谢玉成都是在对突厥的战役中成名的,但是突厥的贵人赣达却用草原汉子特有的豪爽冲淡了尴尬,吃肉跳舞,称兄道弟得好不痛快。就连对于突厥成见甚深的老军候,都不得不放下了自己不必要的担心,与兵同乐起来。

当然,陷入欢快氛围的是正在进行补给的太原屯骑和神武右卫。神武左卫和雁门屯骑依旧严守门户,严哨值勤,防止任何意外的出现。当然,这也给了陈翔前去寻找自家二哥的机会。

然而,当陈翔来到陈昂的营门外时,眼前的情况却出乎意料。一彪猛士正全副武装地站在营门外值勤,看到陈翔靠近,一声断然呵斥:“你是谁?干什么来的?”

陈翔皱了皱眉,一瞬间脑海中浮现过无数猜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叫陈翔,是行军参议,暂时调拨在太原屯骑。里面应该有我的兄弟陈昂,我是来找他的。劳烦你帮我确认一下,如果他不在的话,我到其他地方去找找。”

门口的侍卫们商量了一会儿,让陈翔先等着,让人通报。过会儿,小心翼翼地将陈翔带到了营房之中。

不出所料,营房里是一片闹腾。杨玄羽一身紫袍便装和陈昂正坐那儿扳手腕,旁边围着一圈年龄或大或小的汉子,正在鼓噪加油。看样子,应该是杨玄羽在神武右卫的亲兵或者大小军官。就冲着没大没小的氛围和角落里堆积着的空酒坛,就能知道这群人肯定都喝多了。那确实是得让人站岗,这幅样子可不能让外面的将士知道。

“一二三。”一阵阵呼喊声中,二人脸上青筋爆出,咬牙切齿。

陈昂鼓起神力,一咬牙一跺脚,手腕缓缓地压了下来。“杨头,你输了。”周围人一阵大闹,感觉好像比杨玄羽赢了更开心一样。

“你呀,真不给我面子。”杨玄羽骂骂咧咧地说。

“战场无父子,更何况上下?”陈昂扯着舌头说。

“要是十年前的老子,早把你干趴下了,还能让你在这儿嘚瑟!”杨玄羽打了个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