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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放秘籍？”黄坚率先站起身，确认道：“三公子，您确定要将别院近三百本典籍开放出去？”

顾苏点头道：“不错。”

这次是傅子惠为难道：“三公子，三百典籍无一不是先辈心血，就这样无条件开放出去，是不是太过可惜了些。”

顾府藏书不是那些滥大街的读本，而是各个修行境界的高手遗留下的珍贵秘籍和心得。共计见微境界修行法门八十六本，知著境界四十八本，藏蕴境界十二本，守正境界三本以及各式修行心得百余本，随意放出去一本在襄阳城的三流宗门都是镇宗级别的功法，无条件放开让人观摩确实太过可惜，更何况有些法门就是顾府别院高手所修行，若是被人觑出破绽，这就攸关性命了。

功法就是命，这是所有江湖门派的共识，也解释了为何以襄水派为首的本地宗门会如此抵触武院开设的原因。

“当然不是完全无条件。”顾苏道：“你们最担心的就是功法泄露，此事我已有所安排。”

“所有开放出去的秘籍集中收纳，不得借出或抄录。”

“将秘籍分册，前一册未修行完者不得借阅后册。”

“知著境以上暂时封存，此次只开放四十本见微境界的秘籍和相关心得。”

黄傅二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三公子并非真要败家到把那些珍贵秘籍一股脑全扔出去，如果真的是只开放知著境界秘籍的话，这等代价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顾恪简忽然道：“如果其他宗门想趁机偷录我顾府秘籍，这又怎么处理？”

顾苏道：“七叔，就算真是其他宗门暗自偷录门中秘籍也无伤大雅，功法讲究的是一脉相承，没有后续功法相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

“只丢出去一两本老夫当然不会心疼，怕就怕有些人学全了秘籍，这和泄露有什么区别。”

顾苏看着吹胡子瞪眼的顾恪简，脸上流露出一丝怅然的情绪：“等他们学全至少也是数年甚至十数年后的事情，到时候时势如何，又有谁能说得清呢。”

顾恪简没想到顾苏竟对未来抱有如此悲观的态度，不由说道：“我大楚不是北蛮子。”

“我明白……所以我更担心。”

顾苏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缠，而是转脸看向傅子惠：“傅堂主，所需物资一律由你调拨，尽快把武院的架子搭起来。”

“黄堂主，你负责调派人手联络当时进入讲武堂听学的学生，既然要开办武院，就要轰轰烈烈地办，一个时刻藏着掖着的武院，根本就不是武院。”

黄坚拱手应下，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低声道：“三公子，还有一个消息，我觉得需要跟您汇报下。”

“当时孙彦舟亲身赴樊城，动了大手笔封城一日，是在寻找一个叫钱嵩的人。”

“这件事情不是早有汇报？”

黄坚没有理会傅子惠的质问，继续说道：“三公子当然知道此事，但我要说的是这位钱嵩也曾出现在邓轩的朱笔红匣中，只是因为当时他自称八脉齐开，校阅组王一尘等人未敢擅专，这才安排李连城前去核查，打算事后再报给三公子。”

“那这钱嵩究竟是不是八脉齐开？”

黄坚犹豫道：“不好说。但襄水派如此着急此人，估计不假。我的推断是江自横想要掳去钱嵩，没想到却惹怒了那位剑道高人，因此身死。”

顾苏敲了敲桌面，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我知道了。”

等到几人离开，她才轻声喃喃道：“钱嵩？难道你就是那个无理手？”

…………

口袋里多了二十两银子，宋乾感觉呼吸都有了底气。第二天清晨他走进外厨，发现苏三还没过来，索性掏出那本《灵枢六要》默默品读，这两天事务繁忙，他也就只能够忙里偷闲，毕竟修行这种事是万万不能放下的。

这本记载如何修炼真气至见微的修行书籍的经典之处不在于法门有多么高深奥妙，而是深入浅出地讲解了真气的原理和人体的共通之处，以便于让更多的人理解，而不是仅仅局限于某一特定法门。这在宋乾看来就是一个极为了不起的事情，那位天人作者将蒙在武道修行上的神秘面纱悍然扯去，试图将修行变成一条人人都能走通的道路，实在是有大毅力大宏愿大气魄。

如果没有这本书，宋乾估摸着自己估计连修行的门槛都没有踏过去。

顾苏今日来到内厨要比寻常时候更晚一些。

她走进膳房，发现宋乾正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本洪承版《灵枢六要》，想起来他之前说的那句话，心想这个少年果然也是在修行，这在襄阳城中并不罕见，只是绝大多数人没有足够的资源，没有合格的师傅，终究只能在修行门外徘徊。

这也是顾苏为何执意要效仿北魏开设武院的原因，南楚江湖并不缺人，只是太多的宗门敝帚自珍罢了。

宋乾按照灵枢六要里的法门摆弄了几下，这才发现顾苏已经来了，收起书本道，抱歉道：“抱歉，看书看得有些入神。”

顾苏示意无碍，说道：“没事，现在想修行的人大有人在，并不奇怪。”

宋乾舒了一口气，实际上也不知怎么回事，他面对这位自称苏三的姑娘时心里总会莫名其妙多了一股难言的压力。或许是苏三有种和普通丫鬟迥然不同的气质，冷静，淡定，从容——在切面的时候除外。

顾苏轻声道：“我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现在襄阳城中多有讲武堂风行，若有些多余的银两，倒是可以去听些课，想必对你的修行也会有所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