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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坐得如此偏，待会儿如何能看到内殿情形？不如过来与我们同坐，一同观赏，姑娘意下如何？”妇人隔着一段距离，端庄地转头望着我。

我思索片刻，实在没有想到拒绝的借口，便微微福身，谢道：“谢夫人。”

夫人的位子较我的要偏正中一些，但仍看不到内殿的全部情形，倒是因无衣与十一位子稍稍偏上一些，我与夫人坐在一起恰好能看见他们两个。

无衣坐在小桌前安静地品茶，一双青筋分明的手稳稳地端着茶杯，时而轻轻呼气吹开白色的水雾，时而缓缓低头轻品一口，若不是我早知他的身份，怎会相信他从前竟是叱咤凤云的边塞将军？

相较起来，十一的动作显得格外的少，他只静静坐在位子上，也不喝茶，也不吃点心，只有无衣与他说话时，他才微微动了下，我才确认坐在这位子上的并不是假人。

无衣与十一说着话，脸上平平淡淡的，接着他忽然不经意地一抬眸，我就这样猛地撞进他墨色的眼眸里。

无衣停住，眸子深深地盯住我，一动不动。十一发觉到他的异常，也回头顺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看见是我，又淡淡地将目光移开，不作反应。

无衣并没有看我多久，片刻之后，他背对着众人对我勾起一个笑容，眼中似有星辰流转，我的心忽的停了一瞬，只呆呆看着他，移不开眼。

无衣转回去，继续品他的茶，脸上却不似先前平淡。

我也不好意思再盯着他看，便慢慢将目光收回，一转头，却看见夫人含笑望着我，我大窘，又羞又怂地低下了头，没脸面对夫人探究的目光。

夫人笑了，开口道：“姑娘还是抬起头来吧，好戏要开场了。”我依言抬起头，夫人善解人意地不再看我，亦没有追问我与无衣的关系。

乐声此时响起，两列抱着琵琶的宫女脚步匆匆地从殿外走进来，琵琶声随着脚步声越来越急促，仿佛大战前的两军示威。宫女们不消片刻便行至内殿门口，接着却突然似分流的江水般，紧张而有序的从左右退场，乐声戛然而止。

众人正疑惑，急促的琵琶声再一次响起，姮佩穿着一身丝质的艳红舞衣从殿门跳入，乐声湍急，姮佩像是一朵顺激流而下的艳丽的梅，踮脚、屈膝、远望、回眸、甩袖、收衣……一步步都做得淋漓尽致，滴水不漏。红色的丝衣随着她的旋转，开出瓣瓣花来，轻柔得叫人怕有风来。她头上的铃铛沙沙沙响着，似沙漠里传来的阵阵驼铃。乐声重鸣，姮佩轻巧地跨过门栏，衣摆在门外扬起一阵轻风。

乐声渐歇，铃铛声逐渐改过琵琶声，姮佩舞步放缓，踏着残存的音律步步走向高座上的皇上。乐声停止，姮佩霎时跪下，脚下的红地毯几乎与她融为一体。

“公主当真是舞姿曼妙，朕甚是欢喜，赏！”皇上雄浑的声音从内殿传出来，接着是姮佩的轻声应答：“谢皇上。”

这短短的话里，我听出了许多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