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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因为再度死了一个人，而早已“死去”的莞尔却出现在那人床上，嘴里还含着一片桑叶。赵一等人果然心神大震，将莞尔认定成巨蚕成精，吓得落荒而逃。李四十分得意，本想上门去将宅子里的女子都驱散，只等着那批枪支的买主上门。

然而意外此时再度出现，前晚出现的钱二竟然在这时找上门来。他在得知赵一等人离去后，便宣称赵一将缫丝厂托付给了他，让他自行开工。而就在这时，莞尔从房中走了出来。钱二前晚见过莞尔被埋在坑中的“尸首”，所以乍见她现身，也被吓得魂不守舍。

他听了女工们的话后，可能也将莞尔当作了成精巨蚕。李四本以为他也会像赵一那样被吓跑，谁知钱二竟异想天开，约了莞尔当晚在老桑树下相见，准备和莞尔谈判，让她同意他开工。

结果两人不知说了什么一言不合，钱二竟然也一铁锹杀了莞尔。李四躲在暗处看得暗暗吃惊，可是更让他吃惊的是，钱二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竟然还有个人一直悄悄地跟着他。

这人自然就是孙三了。孙三目睹钱二杀了人，等钱二走后也过去将土坑挖开了，并且将尸首搬出后还在继续往下挖。李四心中奇怪，不知道孙三在挖什么，只看到他挖了一会儿后，无比失望地又将尸首掩埋好，也自行离去了。

李四趁他走了，赶紧过去又将莞尔挖了出来。好在钱二那一下也并不致命，所以他又将莞尔送回了房间。只要钱二明日再来时，看见莞尔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自然也会像赵一那样惊惶而逃。

这样一来，大概缫丝厂内的事便能尘埃落定，不会再出什么意外了吧。他是这么想的，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料，钱二在见到莞尔后逃也似的离开了。然而让李四崩溃的是，事情并未就此结束，孙三不知怎的竟在随后出现了。

孙三也见过莞尔的“尸首”，所以见莞尔还活着也有些受到惊吓，不过却强作镇定地离去了。李四一路暗自跟着他，直到他从一家货栈门口经过时，忽然有个人自称是莞尔丈夫的工友，向他打听莞尔的境况。

孙三可能由此断定，莞尔并不是什么鬼灵精怪，所以当天晚上又去了缫丝厂。这一次他直接将桑树下的两具尸首挖了出来，竟然准备将尸首运走。而就在这时，莞尔又出现了。

她这些时日一直被人埋入坑中，却又一直奇迹般生还，所以她自己也糊涂了，不知道这些经历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她做的怪梦。然后孙三和她两人不知因何缘由，竟又争执了起来，而孙三失手之下，居然又将莞尔“打死”了。

李四在暗处看得直叹气，这位莞尔姑娘还真是命运多舛，但却又出奇地命大。他在孙三走后，又去将她挖了出来放回房中。不过他也看出来了，莞尔虽然还活着，但多次遭受重击，恐怕身心都已被重创，估计已是命不久矣了。

“这整件事我从头到尾都目睹与参与了，”李四盯着奔逝的河水道，“所以最清楚这事的人就是我。本来一些细节处我还有些疑惑，但是通过这近二十年的奔走追寻，所有的细节也都一一对上了。”

他说着忽然有所感慨，“我是在这二十年的追寻中，才得知赵一等人竟是我当年经手的那三个小孩。当时我得知这个消息时心底一阵阵发寒，当年因为缫丝厂改变了命运的三个小孩，多年后竟又不约而同地与缫丝厂产生了关联，而且他们自己还浑然不知。”

我和季明媚也都深有同感，此事之诡谲着实让人瞠目，纵使有人刻意操纵都做不出这样的安排。命运的无情与神奇，在此事中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缫丝厂事件的来龙去脉我们都已了然，所以我问李四：“那么你呢，最后为何会去找寻赵一他们？”

李四再次看了船夫一眼，道：“因为，买卖枪支的事我办砸了。”

“咦。”季明媚奇道，“后来孙三他们不是都走了吗，难道缫丝厂里还有人阻挠你交货？”

“没有人阻挠我。”李四答道，“孙三他们都离去后，缫丝厂里的那些女子也都纷纷离开回家了。而就在这时，我一直在等的买主也找上门来了。你们猜他是谁？”

他会这么问，说明这个人一定在之前的讲述里出现过。可是此刻我回想起来，却发现好像所有人都不大可能，只好摇了摇头。不过季明媚倒是出声道：“我知道了，买主一定已经混入了缫丝厂，就是那些女工中的一个，对不对？”

这倒是有可能，我闻言也望向了李四，李四却笑道：“合情合理，然而错了。”他说着，不待我们再问便接道，“你们还记得吗，当时孙三从缫丝厂回去，在路过货栈时有人曾向他打听莞尔的境况？”

我和季明媚顿时都大感意外，“居然是这个人？！”

“不错，他当时一直在货栈里做活，却忽然找到了我，给我看了一样东西。”李四说，“当时交代我转交枪支的卖主说，等买主到时会给我看一枚铁牌子，他说这枚铁牌子与所有的铁牌子都不同，只要我一上手便能分辨得出，不用担心假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