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清醒
作品:《 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一秒记住【3q中文网 Www。3qd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端坐妆台前,持了黛笔细致勾勒蛾眉,颊间敷匀茉莉香粉,重重地扑上了嫣红似火的玫瑰胭脂,很可惜无论扑过多少遍,依旧遮掩不住我惨白的面色。
侧首望向立在身旁的影竹,眸中噙着泪,直愣愣问道,“我美么?”
小丫头怯怯低语,“大少奶奶心灵手巧,怎能不美!”
我笑了,那是一抹令人心碎的凄凉惨笑美,的确很美,可惜无人赏,无人疼,无人怜……
穿戴整齐,出门转过回廊,迎面便见烈昊,他一身宝蓝常服,广袖拂风而至。
“梦……”他顿了顿,满脸不屑的笑意,冷冷一句,“大嫂,独守空房的滋味好受么?”
不去理会他,我微微欠身行礼,抿唇淡然一笑,疾步与他擦肩而过……
七年了,相遇,相识,直至相知……谁知结局竟是这般,终究还是成了水火不容的陌生人,真是莫大的讽刺!
径直去了正厅,只见老爷夫人对坐榻上正说着什么,下手一溜三张靠椅,分别坐着二夫人、三姨娘、四姨娘。
见我进门,管事王妈妈取来蒲团搁在榻前,我跪了,接过影竹递上的茶盏,双手高举,奉于老爷面前,毕恭毕敬道,“父亲大人请喝茶。”
他接过茶,直直搁在案上,面无表情道,“你是玄家的长媳,有些事情要多担待,昨夜烈昊多喝了几杯,醉了,可能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你要原谅他,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我错了,难道我该忍气吞声,任由烈昊侮辱侵犯?
一股浓重的酸气直冲鼻尖,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一时竟忘了起身,影竹悄悄扯了扯我的衣袖,低声道,“您该给夫人敬茶了。”
我噙着泪,递上茶盏,夫人吹了吹热气,含笑抿了小口,吩咐王妈妈取来一只紫檀木盒,“苹,这是我陪嫁的龙凤手钏,现在就送给你,愿你能为玄家早日开枝散叶。”
俯身重重一拜,“多谢夫人赏赐。”
影竹将我搀起,来到二夫人面前,她便是玄烈昊的母亲,出身海内第一望族的海宁陈氏,其父是江淮盐运使陈展飞。
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奉上茶盏,恭声道,“二夫人,请喝茶。”
谁知她故意用手一挡,我来不及收回手,茶盏被她碰翻,滚烫的热水溅了我一身,青花茶盏瞬时落地,摔个粉碎……
她蹙了柳眉,恶人先告状,“怎么搞得,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天生低贱的奴才命,笨手笨脚!”
老爷瞥她一眼,冷冷道,“君梅,少说两句。”
“老爷!”陈君梅杏眼一转,媚声笑道,“这丫头要多多管教呢,省得辱没家风……”
“妹妹,要多积德行善啊!”夫人打断她的话语,淡然而笑,“如果不是祖宗荫佑,如果不是苹的技艺高超,全家上下几十口人怕是还蹲在大牢里呢!”
“佩琴,你也少说两句!”老爷阴沉了脸,他最不喜欢听人旧事重提。
二夫人身畔坐着三姨娘,她是一位温婉恬静的女子,总是沉默寡言,总是眉目含愁,很少有人知晓她的经历,她叫紫茵,曾是扬州城最红的姑娘……
紫茵接过茶盏,从袖中取出一支缀有珍珠的金钗,“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仅表一番心意。”
最后,我来到春桃面前,她笑着端起茶盏,一饮而尽,掏出一封红包,双手递与我,“红红火火,大吉大利。”
“一个丫头出手还挺阔绰呢!”陈君梅轻蔑地冷哼,轻叹一句,“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都是下流胚,都是勾人心魂的狐媚子!”
“好啦!”老爷拂袖将案上茶盏扫落地下,冷言冷语,“没有一日能安安静静,各回各屋,都散了!”
夫人缓缓将他扶起,“您是去衙门么,听闻佩珉送来一批绣样,我想带苹一同去看看。”
老爷想了想,说道,“下月便是万寿节,京中来人挑绣样,多个人,多双手,你带苹春桃同去,帮着参谋一下……”
上午,春桃临时有事不能一同前往。
用过午饭,换了衣裳,陪伴夫人出门坐车,车驾缓缓而行,直去江宁织造局。
江南有三大织造,分别设在江宁、苏州、杭州,由工部侍郎与二十四衙门织造太监一同总管,再由各地各处织造郎中分管。
历朝历代以来,江宁玄氏一直世袭织造郎中一职,我家老爷玄子儒便是现任的江宁织造郎中。
跟在夫人身后,徐徐步入议事厅,只见织造太监王敏德端居上座,身畔立着老爷与苏州织造郎中吴佩珉,王公公擎着茶盏,边品边说,“洒家这次来江宁,不为别的,只为万寿节的绣品……”
说着他漫不经心抬眼,瞟见刚进门的我,随即笑得无比灿烂,“这不是苹么?”
我快步上前,努力牵起一丝微笑,躬身行礼,“苹见过王公公。”
他抓过我的纤手,用力拍了拍,尖着嗓子笑道,“几月不见,又标致了许多,有你坐镇锦绣坊,洒家也就放心了,太后与贵妃娘娘齐夸你的手艺好呢!”
“干爹!”夫人深深福了福,赔笑道,“苹成了玄家的长媳,今日特地带她过来看看绣样。”
这王公公与夫人的父亲前任苏州织造吴青阳是十几年的旧交,早年间,夫人认他为干爹。
笑得合不拢嘴,王公公轻轻拍掌,赞道,“不错不错,干女儿真是好福气,这样好的儿媳妇去哪里找,心思细腻,技艺精湛,定能挑起锦绣坊的一片天。”
见他们还有要事相谈,夫人带着我退了出来,转过回廊,去了后院机房。
几十台织机一字排开,官匠们专心致志地摇纺打线,线梭彩丝左右飞舞,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看看了织锦房,又去了彩绣房,长方形的竹绷前,女工们纤纤玉指拈着闪亮绣花针,挑针娴熟,落针密实,兢兢业业,一丝不苟……
夫人笑着颔首,对两房工匠颇为满意,亲热地挽过我的胳膊,“走,去样房看看!”
还未进门,便听有人在争执,那声音似乎是吴婶,她自幼跟随夫人,是夫人的心腹。
见夫人来了,吴婶抖着手中的绣样,指着一太监模样的陌生男子,“这小子不识货,说这不配成为进贡奉上的御用绣品!”
不等夫人动手,我接过绣样,仔细一瞧,心顿时砰砰直跳这是一幅金龙百子图,单说绣工,乃是一等一的稀世珍品,但寓意就……
“夫人。”我压低声音,附到她耳边道,“这寓意有些不太适合……”
那陌生男子见了,微微点头,冷言一句,“皇上瞧见此图,不知会做何感想?”
的确如此,全天下都知晓,皇上年逾四旬,依旧无子……这幅金龙百子图摆明是戳脊梁骨的大恨啊!
还真是凶险,如若这样的绣品进京入宫,难保不会遭来杀身之祸。
“此事定要回禀老爷。”夫人带着吴婶出去了。
屋内寂静无声,那男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发话,“你就是郑苹?”
“是。”我淡淡一笑,欠身行礼,“不知这位公公如何称呼?”
他勾了勾唇,眼角眉梢满是笑意,“谁说我是公公?”
惊愕地愣住,凝眸上下打量着他,这圆领皂色宽袖袍历来都是宫中太监的装扮,现在难道改变了?
“小子,你怎么还在磨蹭?”尖声细气的话语在耳畔响起。
我回首相望,原来是王公公跟前的管事。
一听有人疾唤,那眉清目秀的皂衣男子顿时慌了神,七手八脚将满桌的绣品随意塞入木箱。
见他手忙脚乱的模样,我不动声色上前,帮忙将织锦绸缎小心翼翼地抚平叠好,理顺在箱子里,小声道,“这些都是官匠绣工的心血与汗水,一针一线,一丝一缕极其不易,要好生收着才是。”
他微微一愣,红了脸,尴尬地笑了笑,“难怪郑苹这三个字有口皆碑,你果然心细如尘。”
我讪讪而笑,微微叹息,“我也是绣娘出身,深知其中的艰辛与困苦,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
“没想到,你……”他顿了顿,凝着一双清澈的瞳眸目不转瞬地望着我,喃喃低语,“南国佳人,蕙质兰心,玉貌绛唇,六朝故都,人杰地灵,今日总算是领教到了。”
见他迟迟未出门,屋外有人扯着嗓子喊道,“小子”
“原来你叫小子,这可是小太监的名字。”我以帕子掩口,轻笑出声,“还不快去,他们在唤你。”
他一惊,抱起木箱,撒腿就跑,不忘回头一句,“希望有机会能再见你聪慧可人的郑苹!”
桌上,一方淡黄汗巾映入眼底,仔细瞧了瞧,上面用金线绣着福安康四个字。
“这个冒失鬼!”心里暗自猜想,这一定是小子遗落的,只是这质地与绣工似乎是御用……
抬眼瞧见吴婶进屋,我忙收起巾帕掖在袖中,只听她道了句,“大少奶奶,夫人与舅老爷在偏厅等您。”
独自去往偏厅,刚行至廊下,一阵掷杯摔盏的声音传来,只听有人高声喝道,“他玄子儒安得什么心,大老远将我叫来,看他脸色行事,陪他挨训挨骂!”
“哥,小点声,这是衙门,让人家听到了不好!”只听夫人压低声音,柔语劝慰,“子儒还不是想让你露露脸,与王公公混熟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