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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话语

作品:《 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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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还是抬眼看他,目不转瞬地凝望,强忍着泪水,一字一句,“我明白你的意思,正因为你们同甘共苦患难过,所以你必须维护她,所以我必须忍让她……”

孝慈长吁一口气,仿佛了却一桩重大的烦心事,“能明白就好,母亲没选错人,你果然温婉贤淑,善解人意!”说着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泪,夺眶而出,倚着阑干软坐在地,影竹上前扶我,“求您不要这样!”

紧握小丫头的手,噙着眼泪,笑得凄楚,“温婉贤淑,善解人意,这是他们下的定义,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与世无争的懦弱女子,就该逆来顺受……拜托你快告诉我,我忍让她,谁忍让我?”

如同哀怨的孤魂野鬼在廊下来回游荡,一步步,我轻声数着……由西走到东是二十一步,由东走到西还是二十一步……

终于,停下脚步,提起裙角,跨过阑干,立在池边,我瞅着一池浓稠的碧绿,喃喃自语,“如果跳下去,水会不会很冷?”

影竹疾步来到身后,语声幽幽,“想跳就跳,奴婢绝不会阻拦,您一死也好,就让大少爷与那贱妇双宿双栖,就让……”

身心俱颤,不曾料想小丫头会这样说,平复心境想想,她说得极有道理,不能让他们太快活,不能由我一人承担所有的伤痛!

徐徐退后几步,转身朝她抬了抬手,“扶我过来,我怕冷!”

她挽住我的胳膊,轻柔一句,“夜深人静,扶您回去休息吧。”

房间里很暗,没有一丝光亮,更衣卸妆之后,径直去了内室。

我高声唤道,“影竹!快掌灯!”

不愿听她再说下去,紧捂住耳朵,止住那些词语,厉声道,“孝慈,不要再逃避了,说句话好么?三人同床,你听听,她说得是人话么?”

七尺男儿,竟无动于衷,用被子遮住颜面,一声不吭,一语不言,我对他实在是太失望了……

见孝慈不言不语,我苦笑长叹,“你们不走,就是逼我去请老爷夫人……好,太好了,我郑苹今夜豁出去了,定要请他们来评评理!”

一听要请老爷夫人,孝慈立刻坐起,窘困地咬了咬唇,艰难地说出口,“苹,别去了!这些事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你贤淑识大体,就……就算了吧!明日一早,我就会带安琪去别处住,你能将就一夜么?”

“不能!”我愤愤一句,拂袖而走,“我郑苹不会那么!”

久久徘徊不定,心中忐忑不安,当真要将孝慈与明祺卑劣的所作所为告诉老爷夫人么?

乐事,之怨,我耻于再提,羞于出口……

夜,寒如水,死一般的寂静。

庭苑中,冰凉的石凳上,一个人孤零零久坐,抬首相望,房内依旧燃着红烛,翠绿色的烟罗窗纱上投下斑驳的人影,一双一对,好不恩爱。

那是我的房间,那是我的婚床,仿佛犯错之人是我,他们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一滴泪溅落,似乎不是我的,摊开双手,更多寒凉的泪滑落掌心……

影竹用衣袖遮在我的头顶,低低劝慰,“下雨了,大少奶奶快回去,小心着凉!”

原来是雨水,老天爷似乎也在怜悯我,居然落泪了,与我同悲同泣。

“回去?回哪去?”我怅然一笑,咬牙切齿恨道,“从今往后,不会再踏入那间屋子半步!”

小丫头愣了愣,问道,“那您往何处去住啊?”

凄惨地勾唇浅笑,我语声淡淡,“去书斋,他有他的颜如玉,我有我的黄金屋,将绸缎织品,绷子绣箩全都搬入书斋,御用贡绣一日都不能停。”

是不是太镇定,屋外凄风惨雨,我仍旧岿然而立,手持绣花银针,一针针,一线线,施针严谨,针脚密实而整齐……

烛影摇曳,渐渐暗淡,我轻唤,“挑一下烛芯。”

话音未落,屋里漆黑一片,影竹答道,“蜡已燃尽,奴婢去取。”

见她离去,我扶着桌沿,痛苦地挪动着身子,脊背上一阵钻心的疼痛,这才记起身上还带着伤。

终于悲泣出声,害怕在人前落泪,不想让人知晓我的脆弱,不想让人窥见我心头的伤痕,现在没人陪伴左右了,可以痛痛快快大哭一场了。

长久以来,一直压抑的苦痛齐齐浮上心尖,眼泪宛若洪水汹涌而出……

珠帘微颤,有人进来,足步悄悄,似乎害怕惊动悲伤哭泣的人儿。

空灵的香气浮动,那淡淡的馨香熟悉万分,冰凉柔滑的丝绢缓缓滑过颊间,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为我拭去晶莹的泪。

沉浸在黑暗之中,我看不清,但依然可以分辨出那是他!

止住泪水,低低哽咽,“你来了!”

语声轻柔低微,“别哭,我会很心痛!”

“你是来看我,还是来笑我?”

颤抖的指尖抚上紧蹙的眉心,他哀哀一句,“苹,这又是何苦,我早就说过孝慈并不爱你!”

屏住呼吸,轻笑出声,“他不爱我,难道你爱我?”

“是,是,我爱你!”他将我带入怀中,箍得很紧。

黑暗中,我笑了,那是千娇百媚、勾人心魂的笑容,“如果你爱我,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我,让我忍受屈辱,让我身败名裂!”

“不,你错了!”他的肩头一滞,身子有些颤抖,“正是因为深爱着你,我才会那样做不忍心看你嫁给一个不爱你的男人,尽管那人是我的兄长……”

原来他一直都不忍心,不忍心见我哭泣,不忍心看我嫁给不爱的男人……

不住问自己那是他的真心么,那是他的心里话么,我该相信他么?

紧闭了眼,将头缓缓靠向他的胸前,清吟浅叹,“我是女人,不是圣人,也会害怕枕头冷,也会害怕孑然一身,迫切需要有人能温暖我,能治愈心上的伤……”

“苹,我就是你的慰藉,唯一的慰藉!”烈昊温柔唤我,如昔日般,可惜听入耳中恍惚隔世。

陡然抽身,离开他的怀抱,牵起一抹苦涩的笑,“谢谢你的好意,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怜悯!”

他的轮廓隐入暗夜之中,辨不清表情,唯一可辨是略带凄凉的语声,“难道你不再相信我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已然被人当众羞辱过两次,难道还期待第三次?”

“你……”不知该如何解释,他顿了顿,似乎在找寻最恰如其分的词汇,吞吞吐吐,如同犯了错的孩子,“上次害你被责罚,不是我的主意,是母亲……”

无奈惨笑,说得轻巧容易,仿佛挨那十棍之人不是我,“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何必旧事重提,你走吧,今后还是划清界线,如若没事,我不想再见你……”

他提高声音,几乎是在怒吼,“那么多年的情谊,一句不想再见就可以彻底撇清么?从何时开始,你变得如此绝情,如此寡义?”

脚步声匆匆,柔柔的光线染亮整个房间,影竹持着烛台而至,轻声道,“大少奶奶,蜡烛取来了。”

微微低首,嫣然一笑,“烈昊,无论如何我都是你大嫂!”

大嫂二字将他彻底惊醒,他尴尬地笑了,浓重的哀怨凝结在眉目之间,用力握了握我的指尖,深深叹息,“原来如此,你是我的大嫂!”

他转身离去,疾步走到门口,又突然停住,退了两步,从袖中取出一只小药盒,轻轻搁在高几上,悄然一句,“紫金活血丹,用热酒化开,一日三次。”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泪潸然而落,终于明白那句话的真谛一转身就是一辈子。

艰难落座绣台前,将竹绷紧了又紧,迟迟不能下针,双手抖得厉害,指尖依旧残存他的温度,他的幽兰淡香……

影竹温了热酒,将盒中药丸研碎化开,怜惜道,“给您上药吧!”

我面无表情道,“不必了,拿去扔掉!”

小丫头黯然一笑,“这只是一盒药,您不能接受他的人,不能接受他的心,难道仅是一盒药也不能接受么?”

不等我言语,她已揭开我的层层衣衫,脊背仍旧青紫一片,她用指尖蘸了药,细致涂抹,小心揉搓。

不知是那药,还是那热酒,一阵融融暖意渐渐漫延,由背上一直暖到心尖……

一连几日,蜗居书斋,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手上活计不停,一心只想早点绣成贡品,好了却心头大愿。

期间,夫人来探过几次,只说了些家和万事兴之类的话语,我用脚趾头都能猜想到,定是那狐媚的明祺恶人先告状,在她面前颠倒黑白,胡乱指责我的不是。

争辩与否,早已无关紧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也用不着反驳,毕恭毕敬地听着又何妨,只当是在看戏听戏!

春桃倒是极挂念我的安危,每次前来,不是唉声叹息,就是暗自抹泪……起先还好,我能忍住结果,越说越伤心,每次都是二人抱头痛哭,哭得昏天黑地。

一天天的,日子还是要过,快乐是一日,不快乐也是一日……

为何不让自己快乐些呢?

那幅十全十美几近完工,只差善后收尾了,终于可以长吁一口气了。

坐在妆台前,望着铜镜中苍白的脸,叹道,“这哪里是用手在绣,明明是用鲜血、用性命在绣……”

影竹上前,手持月牙梳为我悉心梳理乌黑青丝,嗔怪道,“为了赶制绣品,您三日三夜未合眼,这脸色哪能好的起来!”

随手从锦盒中取了一支金钗,斜斜插入发髻,我凄然惨笑,“郑苹天生命贱,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