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屋檐
作品:《 亿万宠婚:一见玄少误终身》一秒记住【3q中文网 Www。3qd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太子指着萧绎笑道:“你小子以为把印章盖到文书最后不起眼的地方我就注意不到了?”
萧绎道:“还是瞒不过大哥啊,不过远陵可是真有才华,无关亲戚一事。”
太子点头:“嗯,这一点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现在留在顾山帮助我,宛如我的左膀右臂。”
萧绎道:“大哥不怪罪我就好。”
太子拍着他的肩:“你给我找到这么好的人才,我怎会怪罪你。”
萧绎听到他的大哥这么说,紧紧握住太子搭在他肩上的手,目光坚定而诚挚。萧纲虽然不知道他们俩说的是什么,可太子待人真挚他是一向知道的,他们兄弟情深,他也是深有感触。
屋内三兄弟其乐融融,屋外箫鼓齐鸣,上下一片欢腾与喜庆。此时天已有些明朗,倒不似先前的昏暗阴沉。
素安和梓珠一行人站在玉善宫庭院内迎礼,各个妃嫔姊妹送来的礼品不计其数,什么金玉满堂榴花金杯、花开吉祥富贵牡丹绸缎……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素安端庄地一一接见陆续来往的后宫姐妹,脸上一直洋溢着盈盈笑意。
“吉时快到了,该是催促公主上轿的时候了。”素安附在梓珠的耳边轻声说道。一串串喜庆的鞭炮在庭院里响得震耳欲聋。
梓珠点点头:“哎,奴婢这就过去请公主。”
素安微笑地看着梓珠过去,又转身和刚从东宫过来的龚毓攀谈起来。
龚毓盘着精致的倾髻,一丝不苟地插着几支白玉钗,后面又别着一个用绿玉、玛瑙、翡翠、宝石等各种珠宝镶嵌的梅花状步摇。她一身紫红色的宽袖饰蔷薇长裙,外头披了一件黄色的鹤氅,看上去比平时雍容贵气了许多。
“可真热闹,九妹妹今儿大喜,大家心里头都很高兴,等会宴席上姐姐可得陪我们几位妹妹多喝几杯。”龚毓扬着头对素安说道,旁边正好有几位后宫年轻妃子和公主,个个穿戴一新,花红柳绿,极为整洁艳丽,虽是冬季,但衬得这玉善宫宛如暖春。
素安在鞭炮的轰鸣声里欢喜而爽朗地说道:“那是自然,妹妹们到时候可得有好酒量来陪我这个姐姐。”素安酒量好可是出了名的,尽管太子不是很喜欢她一个女儿家乱喝酒。
龚毓起哄儿似的对边上众姐妹笑道:“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喝不过太子妃娘娘,是吧?”
几位年纪不大的公主嚷道:“就是就是,大嫂小看我们了。”
素安拍了下其中最小的十五公主的脑袋,拂着她小巧可爱的垂挂髻半嗔半喜道:“小丫头这么小也来起哄,担心你母妃回去教训你。”说完看了眼人群里一个穿着鲜绿撒金铃花滚边金丝长裙的年轻女子,那便是十五公主的母亲了,她正温和地看着女儿微笑着。
大家正在欢快地聊着天,全然不曾想到喜气洋洋的玉善宫会突然像掉进了冰窖里,彻底凝结成牢不可摧的坚冰。
忽然后边传来梓珠一声极惊恐的尖叫,那声尖叫足以穿透鞭炮的轰鸣和一切嘈杂,直直刺进每一个在场的人心里。
那时所有人的心上都振振一颤,素安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意识到出了什么情况,立刻奔了过去,一路踉踉跄跄,几乎半跌在了桐阳卧室的门槛上。她一手提住碎花的裙裾,一手扶住门框,却无法阻止自己的眼睛看到屋内的场景。
桐阳伏倒在黑漆红木雕花梳妆台上,大红色的嫁衣逶迤一地。她的嘴角弯弯地上扬着,右手留在桌上,手腕处血流不止,直顺着桌面一滴一滴慢慢流下来。桐阳的左手已没有力气,在身边静静耷下,一只雪白描并蒂莲的瓷碗破碎在地上,其中一片锐利的瓷片沾满血迹。
桐阳微闭着眼,已经没有了半点气息。一旁的梓珠捂住嘴巴,眼泪潸潸不止,说不出一句话。素安脑袋一热,昏沉地晕了过去。一齐赶来的女眷急忙扶稳素安,却无一不吓得高声尖叫起来。
太监十全慌慌张张地跑到丁贵嫔面前断断续续汇报,本是欢欢喜喜站着与郭婕妤说话的丁贵嫔一下子面如白灰,瘫坐到了椅子上。手边的茶杯咕噜转了几圈后翻倒在地上,乒乓一声全部碎开,像一朵结满夙愿的莲花,终究带着在人间最后一次声响消失而去。
东宫离玉善宫不远也不近,季林急冲冲进来刚说完桐阳公主的事情时,太子立刻推开身边的人冲了出去,萧纲萧绎紧随其后。一路上太子始终在抱怨自己,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他知道桐阳内心隐约的痛苦,却不知道她是如此得刚烈。也许在他的眼里桐阳还是当年那个喜欢跟在他的身后边叫他“哥哥”边和他抢东西的小女孩。
宋家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消息,所有的人都蒙了过去。不到半个时辰,一干直系亲属全部赶到了玉善宫,站在桐阳卧房的门外。此时的府内已换上一片白纱,到处低低的啜泣声,衬得这皑皑白雪格外凄凉。
丁贵嫔到达的时候素安已经醒了过来,交给贵嫔一封桐阳最后留给她的信件。信封尚未拆开,正中染着一滴嫣红的鲜血,像怒放的牡丹,又像夏天安静的红荷。贵嫔眼睛湿热,不由偷偷用绢子擦拭了眼角。左手拿紧信封,右手巍巍颤颤地拆开,几行娟秀的小字跳进眼帘。
贵嫔一个字一个字从头读完,脑海里却似乎一直听到桐阳的声音在盘旋:“……母妃养育桐阳十年,今日请恕桐阳不孝。您对我如同对待自己亲生的女儿,我敬重您,一直把您当作我最亲的母亲。也许毕竟隔了一层血缘,您不懂我,我也始终没有懂您。这么多年,我们在心上更像陌路人,谁也不曾走进谁。也许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悲哀。但这最后的幸福我想自己争取,您却从未征求我的意见,一意孤行……桐阳或许没有荷花的仙姿,可在桐阳心里却一直把自己当作最美的一朵荷花,一直想盛开出最美的容颜,不求有人来赞赏,我只想做最好的自己。可是当我知道我即将在您手上凋零时,我并没有想过要恨您,我只想用我自己的方式来做回自己。如果一定要做一粒卑小的尘埃才能得到幸福,我宁愿高昂着头,冲破尘埃开出鲜艳的花朵,做世间最完美的自己,也不要去拥有那虚无的名利。”
贵嫔沉默不语,把信纸放在桌上,嘴唇颤抖,心如刀绞。一阵风从窗口吹来,吹起桌上的信纸,信纸在风中宛如一只素白的蝴蝶翩翩起舞,良久才慢慢旋下。
太子从前门走进,桐阳的信纸飞落到他的脚下,他弯腰拾起,一行一行读开。贵嫔低头闭着眼睛没有注意到太子的进来,素安看着他终究也没有说一句话。
看完信的太子转眼看了窗外,那株西府海棠枝头的轻雪在微风吹拂下离开了枝头,那一刹那,宛若梨花被春风吹起,寂寞无华。
“如果一定要做一粒卑小的尘埃才能得到幸福,我宁愿高昂着头,冲破尘埃开出鲜艳的花朵。”
太子呢喃地念道桐阳的名字,心绪低迷,想起十一年前那个夏日的黄昏,蔷薇架下,年幼的桐阳指着远处开得正艳的荷花对他说:“哥哥,我也要做一朵美丽的荷花,开出最好看的花朵给所有人看。”
“也许桐阳一直都是一个骄傲的女子,一直都是。”太子默念。
此时府内很安静,苹乐声早就停止了,各边得到消息前来的女眷们都在低声哭泣。所有的一切已经覆上白纱,贺礼也已撤走,素安于刚才换上了一身素色浅淡的衣裳,此时的她正在悄声抹泪,一片茫然。偌大的玉善宫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远处似有几只乌鸦,嘶哑着嗓子“嘎嘎”地叫着飞向更远方,没有方向也看不到未来。
“萃萦,收好东西,我们今天回家。”郑如面带微笑地说道。
“姐姐,是不是这些天都不用来庵里了?”萃萦有些疑惑。
郑如边思索边点头:“嗯。从今天起也许以后都不会回来了,我想家,况且我不过是带发修行而已。师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说我是归家心切,没有念佛的心静如水,也许我天生的性子便不是该长居庵院的。”
萃萦扑哧一声笑了。郑如看着她也笑道:“没良心的丫头。”
两人边说话边收拾衣装,衣物不多,很快就收拾完毕了,她们又匆匆打扫了屋子,锁好门去向妙玄师太和妙常师太告别。
下了东山,一路向南,路上的积雪已融化得差不多了,不过有些泥泞,走起来倒也不吃力。萃萦提了提蓝花灰底包袱,只管跟着郑如往前走。沿着走的这条路上种着的全是桃树,它们的叶子已经全部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和一溜溜的瘤结,树枝上挂着晶莹的雪花。
先前半个月郑如便和郑苹提及过过些日子要回家的事情,大家都很盼望郑如的回来,一大早就都起来了,郑语郑苹在厨房做饭,宛青帮着打理。郑苹的父亲一早仍旧照常出去采草药了,母亲去了隔壁张大嫂家做针黹,义呈带着义莘出去游玩了,屋子里只留下几个女孩子们。
太阳初有暖意的时候,院子里的门被轻轻叩响。
厨房离院门很近,“是不是大姐回来了,我过去开门。”郑语急切地解下围裙向门口走过去,拿下门闩,却蓦地吃了一惊,来人不是郑如,而是徐远陵。郑语放下搭在门上的手,脸微微一红:“是徐公子。有什么事吗?”
徐远陵手上正拿着一只小巧的暗漆花梨木方锦盒,见是郑语,对她温和一笑,眉眼间尽是轻柔:“王姑娘打算就让我站在外头?”
轮到郑语不好意思了,她侧了身子,笑着看了一眼远陵道:“公子请进来说话吧。”
郑苹在厨房久见不到什么动静,便也出来瞧瞧,刚出来就看到了徐远陵,她十分高兴地在厨房门口叫道:“徐公子。”快速跑到门口,又往远陵身后张了张,半疑惑半羞涩地问道:“萧公子……没有和你一起过来?”
徐远陵见是他认得的郑苹姑娘,说道:“萧公子,他回家了。”
郑苹张口想再问,却被姐姐郑语打住。郑语往屋子里带路:“徐公子,请进屋子里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