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记住【3q中文网 Www。3qdu。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黑脸环眼的姚世利像根木桩矗在孙少华的眼前，把他吓了一跳。

姚世利疑云密布地瞪眼开口刚想问些什么，阵阵的上课铃声忽然响起，班里的同学呼呼啦啦地进了教室，孙少华长舒了一口气，顺势拨开姚世利，算是逃过一劫。

在烦燥和不安中，孙少华度过了最后一节自习课。隔着过道，姚世利坐在孙少华的前面，不时地回头疑惑地看他，用一种探寻和吃惊的目光，陈香也不时地打量着他，相隔很远的女生刘春梅也不时地向他那里张望。孙少华索性把脑袋放在课桌上，前面支上一本书，挂起了免战牌。

“你小子行啊，真是蔫吧人鼓捣心，说，约谁一块游泳？”一放学，姚世利就把孙少华堵在操场上，严肃起刀削脸，眯着三角眼问。

县体校刚刚在一中旁边开了一个游泳馆，男生们都跃跃欲试。孙少华意识到，姚世利没有听全他和王妍的对话，想歪了。

“什么游泳，是罗勇，罗勇的事。”孙少华心烦意乱地说。

在城里的同龄人中，因为和小艾的关系，罗勇还算小有名号，孙少华搬出罗勇的意思就是实在不想和他纠缠，生怕他那张机关枪似的嘴再突突出什么来。

“裸泳？！你也太他妈的前卫了！”姚世利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张开了。

“靠！裸泳，还他妈的裸奔呢！”孙少华被姚世利弄得哭笑不得。

被姚世利这么一堵，孙少华错过了大波的放学人流，他甚至没有见郭长青，骑着车孤单单地往家走，一路上心事重重地想着事，在新安街路口，差点和迎面骑车过来的老歪撞到一起。

“想菜呢！”老歪刹住车，单脚着地，拍了拍还没缓过神来的孙少华肩膀。

老歪是孙少华的初中同班同学，已有半年没联系过。

此时的老歪身穿深格花色衬衫，挽着袖子，剃着光头的脸上表情急促，神色匆匆。

“咋的啦？”孙少华定睛一看竟是老歪，格外兴奋，热情地打着招呼。

一打听才知道，前两天老歪和小艾手下因为小摩擦结了仇，眼下老歪正四下联络人，准备在明天晚上与小艾一伙决一雌雄。

“小艾？！”孙少华的心忽悠一下。

只是因为彼此互相多看了两眼，事情的起因想起来有些好笑。

那天老歪正在西市场大棚闲逛准备买条裤子，迎面碰上了十六龙里行事最张狂的朱老六，十六龙成员是小艾帮派里的核心骨干，在延春不大的江湖里名号很响。

大棚市场的过道很窄，容不下两颗嚣张气盛的心。早已把十六龙看成十六虫的老歪后来有些不耐烦：“别装，让开。”朱老六说：“找茬也得分人，别得瑟，小心让你满街找牙。”老歪淡定地笑了笑：“是吗，你先给我找找吧。”说完，猛的抬腿就是一脚。

先下手为强。这一原则一直是老歪动武的基本原则。

按照老歪的描述，这小子太面，三拳两脚就给打趴下了。后来，他也没当回事，接着买他的裤子，结果，还没出市场大门，抬头看见被他削倒、嘴角还带着血迹的朱老六，带着小艾和一伙人正满市场的翻他。老歪一看不好，撒腿就往市场里面跑。逃跑途中，老歪新买的裤子跑没了，高跟鞋跑丢了一只，刚穿不久的衬衫还刮了一个口子，最后逃到老蔫单位，才躲过一劫。

老蔫也是孙少华的初中同学，打仗世家出身，四个哥哥中，老大和老二曾是延春城著名的造反派头头。老三和老四也因为八十年代初的严打遭到重判，至今还关在监狱里。老蔫排行第五，相比于几个哥哥，沉稳低调了许多，他比孙少华和老歪大上两三岁，接了父亲的班在水产公司上班。嘴边留着一圈小黑胡，一副沉默寡言、少年老成的模样。

初中的时候，老蔫是全班男生的主心骨。

“长这么大，还没人向打狗似的那么追过。”见到老蔫，老歪憋屈地流下了眼泪。

在老歪添油加醋的叙述中，老蔫对于小艾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件事很愤怒，掐灭手里自卷的细杆旱烟，一股浓痰吐出老远，咬牙切齿地说：“让我们老歪流泪的人，我一定会让他流血。”

在这个荷尔蒙分泌过剩的年纪里，冲突的双方或许因为一句话，或是现在想想都可笑的面子问题，根本涉及不到爱恨情仇这么复杂的情感因素，但这种几乎没有理性的约束的斗勇斗狠所付出的代价，往往一生都难以承受。

战场定在了县城西面的首善街，是延春县最大的一片平房区域，也是孙少华初中朝代上学和放学的必经之路。这也是老歪和老蔫他们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