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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酸的往事

作品:《 晚明之文韬密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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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中,她听到了一片纷乱的嚓嚓声,也许这四个畜生开始进攻了。其实用不着进攻。猎物无异于一块儿死肉,尽管来分享好了。等了片刻,萧婵终于感觉到了疼痛,钻心的疼痛。爪尖已经刺进了肉里。这是一只尖利无比的硬爪,这个畜生只要稍一用力她将被撕的皮开肉绽,然而令她奇怪的是,刺进肉里的爪尖却轻轻地拔了出来,再也没有抓她。忽而觉得有股气息扑向面额、脖颈以致全身。不知它在闻什么。萧婵醒起,狼的利器不是爪,而是牙齿看来它要动口了,只是不知道从什么部位下口。想象得出,只要一动口她的心、肝、脾、胃将被血淋淋的掏出来,其他三只再跑过来和它争抢,把她撕得支离破碎。这是不可避免的了,萧婵等着那一刻。等了好一阵,这个畜生只是在她身上闻来闻去的,不知道它要干什么。一切要害都在明面儿,有什么好选的。它们吃猎物一向是狼吞虎咽,从没有客气的时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斯文了呢?萧婵倒觉得比死还难受。那一刻迟早要来,还不如快一些。可是那一刻始终没来,雪地上的嚓嚓之声由近而远,继而无声。萧婵觉得奇怪走了?不吃我了?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天晚了,走远了。只看见模糊地轮廓,是一只怪物是妖兽?不像狼。也不知道那四匹恶狼跑到什么地方去了。无影无踪。

萧婵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到山洞里的,战栗不止。白天的经历太可怕了,可怕的不堪回首。他更担心叶春,不知他怎样了。他忐忑不安地来到叶春身边,叶春依旧处于昏迷状态。她心里非常难过。满肚子的委屈无处诉说。虽然叶春一句话也听不见,但是萧婵的话只能对他说。

“叶春你知道吗这些天来死神无时不在和我擦肩而过,如果我回不来你还能活吗?说实话我一步也不想离开你,哪怕是死也愿意和你一起上路,可是你不能死,因为你是好人。为了救你,我又不得不离开你,弄吃的、捡柴火、采药材。踏着鬼门关上路,摸着阎王鼻子回来。这些我都不后悔,因为这是为了你。按日子算,今夜该是除夕了,再过一会儿你我都张一岁了,本该是庆贺的事儿,可是我拿不出好东西来给你吃,那些焦糊的狼肉只能度你的命,却治不了你的伤,你一直这么睡着,你听到我说话了吗今天过年了,醒醒。和我说说话,说点高兴的事儿。”无论萧婵怎么说叶春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萧婵说道:“既然你不和我说话,那我就给你弄点儿吃的。”萧婵找来一块石片硬把它磨出凹坑来,她用它熬了点儿狼肉汤,她本想端起来喂叶春,但凹石片又憨又厚。而且笨重,萧婵端不起来。没有匙儿没有勺,找遍了整个山洞,没有一样东西能够代用的。人若是离开了群体,最起码怎么活都这么难。可怜的萧婵从富家小姐一下子堕入原始人类的生活境地,生命的每一刻都在受着煎熬。眼泪又一次挂到了嘴边,流进了嘴里,使她顿悟,上帝赐予生命的每一部位都是有用的,嘴是吞吐食物的进出口,因何不用它喝了一口汤对着叶春的嘴送了进去,叶春竟能下咽,一口两口三口骨碌碌,叶春的肚子里传来一连串的声音,这声音胜如新年的爆竹声,给萧婵带来了希望和喜悦,叶春有救了。将要天亮的时候传来叶春第一声,萧婵抱起了叶春问道“叶春好点儿了吗”叶春无力地睁开眼睛,脸上现出连日来不曾有过的笑容,喜的萧婵把脸贴在叶春的脸上,不知是心酸还是喜悦,两道眼泪如涌出的泉水,悄悄地淌了出来,柔和的声音像蚊子叫”叶春,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野狼峪的春天尽管姗姗来迟,毕竟还是来了。积雪融化,草木泛青。一切生命都在苏醒,唯有一面镜上的小老树还是面貌依旧。叶春的伤口一直不好,肋部和腿部的伤口正在恶化在流着脓血,他站不起来,整日躺在山洞里。因帮不上萧婵的忙而焦急,又因没找着爹而痛苦,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不知道爹的情况。爹何尝不知道野狼峪的凶险,狼群、妖兽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上这里打猎那岂不是虎口拔牙吗?他知道他爹有一身好本事,可是要面对当时成百上千的狼,而他的身边只有一个黑虎。他但愿爹带着黑虎平安回家,可是爹回到家里。一想到这里叶春心急如焚,他回到家里不见了儿子将会怎叶春知道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就是因为他还有一个儿子。他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儿子身上。叶春拿起剑。

萧婵忙问:“叶春,干什么去?”

“找我爹去”他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他有些坚持不住了

萧婵忙扶他躺下说道:“叶春,你急我也急,我一天也不想呆在这个鬼地方,可是走了吗?”叶春也知道,萧婵的话很实在,以他这个身体状况无法逃出野狼峪。他想起他和他爹因何走到今天这一步。

那一年,他只有七岁,有些大人的事情他似懂非懂。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娘哭着在爹面前跪了整整一夜。爹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其吼声如外边那阵阵雷声,吓得他把头缩进了被窝里。只听爹吼道“你这个贱人,你敢正眼看着我吗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说。”娘没抬头看爹一眼,只有眼泪如房沿的流水打湿了她的前胸,她哀求着爹:“箫声,如果你有什么怨气你骂我打我都行,但是你撵我走,孩子那么小,他怎么活,你长病有灾的谁来照顾你?娘的话似是火上浇油,爹的双眼像是在喷火“啊,你也知道心疼孩子,你也知道想着我,那你知道这个就应该去死”

娘抽泣着说道:“箫声,我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怎么到了他手上,那有啥法子,反正我也说不清,闹到这个份儿上,我应该去死。可是你知道吗我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你不看夫妻的面子。总该看看这个孩子的面子吧他她有什么错。”娘的话爹不听尤可。一听说这个孩子他吼声更大了“谁知道是哪来的野种。”一听到这话娘对爹又怨又恨,但是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她又忍下了,说道:“箫声,是谁的孩子,你自己还不清楚吗?”爹的声音如同炸雷“我清楚?我清楚什么?你给我滚。”无论娘怎么解释,爹是怒气不消,娘不走不行了。娘抱着叶春哭了一阵,拿了一条面巾给叶春擦了擦脸说道:“孩子啊,娘这是最后一次给你擦脸,娘走了以后你要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叶春哭得像泪人,说道:“娘,你别走,我害怕”娘给叶春擦了擦眼泪说道“孩子啊,不是娘要走,是你爹不要我了。叶春跪下抱着娘的双腿哭道“娘,我不让你走,我去跟爹说去”娘摇了摇头说道:“孩子啊,你还小,大人的事儿你还不懂,长大了你就会明白了。娘为什么要走,是被人陷害的。娘走了之后你要好好照顾你爹。你别让他喝酒,会伤身子的,他会打你,你别怕,挺着,你是他的儿子,他不会打死你的。叶箫声手捂着头,他心里非常难过。娘回过头来看了一下爹。她希望他是在气头上,能否回心转意。可是叶箫声一直没回过头来看她一眼。娘失望了。天色灰暗,大雨滂沱。不管叶春怎么呼唤,娘向雨中走去,向远方走去。终于消失在茫茫的雨雾之中。叶春拔腿就追。叶箫声大声呵斥道:“春儿,你给我回来”爹对他一向是严厉的,他的话不敢不听,但是这次例外,叶春没有回来,但是他也没走,而是立在雨中任雨水冲刷着他的痛苦与悲哀。“你没听见吗?给我回来”叶箫声又一次严厉的吼叫,叶春仍没有动。叶箫声头一次看见儿子敢于抗拒他。他要教训儿子,举起那蒲扇般的巴掌,可是手举到半空没有落下来,他看见泪水和雨水冲刷着儿子的幼小脸庞,汇成一股水柱从其下颚垂下,浑身上下都已湿透。叶箫声抱起了儿子,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下来。自此他整日酗酒,每喝必醉而且神智也不清醒。猎户不出去打猎生活是没有着落的,好歹街坊邻居们经常来接济他们不至于饿死,他们搞不清楚叶大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大嫂出走乡亲们是不知道的,只是后来才听说的。大嫂为什么要走呢,听说是大哥逼走的,两口子在一起过了十来年,儿子也有了,难道大哥一点儿不念夫妻感情吗?他们出去打探了那么长的时间始终没有大嫂的下落,他们想问叶大哥,可是人已经这样了,能问出什么来呢,问也是问到他的痛处,只能加重他的病情。问孩子孩子太小,他只说爹娘吵架了,为了什么孩子不肯说。问他娘去了哪里。他只说那天雨夜里走的,究竟去了哪里他也不知道。林担山听说叶家出事了急忙赶来。请了附近有名的郎中给他看病说是气淤所致,不得不哀叹,这个人是废了。一个废人活在世上还有意义吗对于不相干的人来讲,的确,没什么意义了。可是对叶春来讲还是大有意义的。他尽管恨他爹,一看他疯疯癫癫的,便心疼起来,他牢记着娘说过的话“你要好好照顾你爹。你爹肯定有他不愿外道的苦衷。”怎么办日子就这么挨着过吧。爹每回酗酒他就去抢他的酒壶,少不了挨打,因为娘说过,“你爹酗酒身子会垮下去的,你的话他可能不听,就算他打你骂你你也要挺住,因为你是他的儿子,他会可怜你的”他照着娘的话去做了。每次挨打他不躲、不闪、不喊、不哭,只能咬紧牙关挺住。叶箫声每每清醒过来,才能认识到自己是在打自己的儿子,而不是仇人。他会把叶春抱起来,然而叶春一滴眼泪也不敢掉。认为这是为了救爹。当叶箫声问起叶春“春儿,爹打你疼不?”叶春只是点点头,嘴里却说“不疼”“不疼?”叶箫声往往摇摇头喃喃自语道我他妈这是怎么了。咋打起自己的儿子来了。每每此时他便安慰爹“爹,没事儿的,我不疼,再打的时候轻一点儿,上一次打的还没好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儿子还能说出体谅他的话来,他的心都要碎了“孩子本来就没了娘,当爹的就该担起做娘的担子。可是我都做了些什么”

有一次,叶箫声又喝醉了,醉得人事不醒。他躺在露天的草丛里。每当他醉到这个程度叶春便幸免于打。可是爹躺在草丛里会着凉的。他想唤醒他,他有些犹豫了,爹醒了是不是还要打他?他不怕打吗说实话他真怕,可是不能怕挨打就不管爹了。一阵凉风吹来,他打了个寒噤。西北方的天空漆黑如墨,传来隆隆的雷声,大地在微微颤动,一场暴雨即将来临。叶春想把爹扶进屋去,可是不管怎么喊爹就是不醒,他怎么能忘记娘的嘱托。可是他只是个年仅七岁的孩子。这一百七八十斤重的大汉他能付扶得起来吗他急的团团转。一阵狂风吹过,一阵莎莎的树叶响,它裹挟在沙尘劈头盖脸地刮过来,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的疼痛,他脱下了仅有的汗衫儿罩在了爹的脸上。叶春心急如焚。怎么能唤醒爹,怎么能把他扶进屋里?看来是已经不可能了,西北方的云空下白蒙蒙的一片,远山的树木尽被吞没,稀稀落落的大雨点儿砸在屋顶上,落在院子里。这是大雨的前锋,紧随其后便是暴雨。叶春从屋里拿出两张兽皮盖在爹身上,转而一想这么大的雨会满地积水,盖与不盖没什么两样,他把兽皮铺在地上,先把爹的头挪到兽皮上,再把他两条腿拽过来放到兽皮上。唯有那腰部和臀部他无论如何也挪不动了。好在黑虎帮忙,它咬住主人的衣服和叶春一道奋力脱拽总算把叶箫声挪到兽皮上了。唰唰声越来越近,不远处的屋顶溅起了白色的水雾,暴雨已经来了。叶春和黑虎抓住兽皮往屋里拖。一步两步三步当他们把叶箫声拖进房门时,一道闪电划破了天空,紧随着一声霹雳似乎炸开了天堤,大雨如决口的洪水从空中倾泻而下。此时他们堪堪把叶箫声的上半身拖进了屋里,而下半身扔露在门外。他们也实在没有力气了。雨大水急,房檐下流下来的条条水柱如同瀑布比雨点还要密集。叶春听人讲过滴水穿石的故事,说的是始终如一的长久之功,即使是水也能把石头穿透。他还是个孩子,他眈心水就这么滴下去,爹的双腿会被截断的。条条水柱溅在爹的腿上。他的心阵阵作痛。找遍了房前屋后没有找到遮盖的东西,他要保住爹的双腿再也不能等了。目前唯一的而且最快的办法就是爹娘给的肉体了。他一下子趴在爹的大腿上,闭上了眼睛。无情的雨水溅洒在他那没有衣衫遮挡的光光的脊背上,冰冷彻骨,他恐惧地等待着水柱穿透他的脊骨,冲烂他的五脏。这一排排水柱也的确如刀如剑,欲撕开他的躯体,将他拦腰斩断。只要他往里挪一挪,腰脊便躲开水柱,免遭雨淋。可是不能,那样便盖不住爹的大腿了。他渴望得到别人的帮助,可是这么大的雨天,人们都躲在家里避雨,谁能知道他门的处境呢?她想起了娘。如果娘在,他不会受这个罪的。有一次他上山剜野菜,正逢大雨,浑身湿透,冷的战战兢兢。娘发疯似地跑上山来,脱掉自己的衣裳把他裹紧搂在胸口上,她躬着腰,遮挡着雨。她的头发黏在脸上,衣裤紧紧地贴在肉皮上,他听见了娘哗啦哗啦的蹚水声。更是听见了娘的心在咚咚急跳,她的身子在颤抖。可是现在留给他的是个永远的记忆,因为娘不再回来了,而只有她的话还在耳边回荡“孩子啊,娘走了,你要照顾好你爹。”他知道当时娘的心里多难过。在她的心里无时无刻不在装着孩子和她的丈夫,可是丈夫不要她了,天大的委屈她有口难辨。临走她本想向丈夫托付孩子,可是愤怒的丈夫能容她说话吗她唯一能嘱附的就是这个尚未董事的孩子。叶春没有忘记娘说的话,他恨过爹,但是他记住了娘的话发誓要照顾好爹,就像娘照顾他一样尽管雨激得他冷的发颤。但是有一股信念支撑着他。他嘴里默念着从学堂里学来的“三字经”人之初,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