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丁忧守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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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孩儿回来啦!”还未进家门,远远便听见仇真的声音传来:“娘,你看孩儿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这可是可是”嘴里的话戛然而止,推门进来的仇真呆呆地杵在原地,眼前的一幕惊得他身形一个踉跄,差点瘫倒在地。屋里一片狼藉,衣服被褥扔的到处都是,父亲仇无言的牌位,碎成一片散落在地上,连牌位一旁的香炉也在离牌位几米远的地方倒扣着,而仇真的母亲更是僵硬地躺在床上,眼睛暴睁,有种要裂开喷出的感觉,让人看了毛骨悚然,所谓嗔目欲裂也不过如此吧,最为令人发指的是,母亲的嘴张得大大的,嘴里被什么东西塞得满满当当,赫然看去竟是那倒扣着的香炉里面的香灰。“娘!!!”仇真撕心裂肺的喊声惊得屋外老树上的乌鸦嘎嘎嘎叫着直飞而去。
村里大部分去世的老人都会由家人在离村子大概五里左右的山丘上选择一块所谓的风水宝地来入土为安,仇真也不例外,在与村里的村民一同将母亲的遗体葬好后,仇真独自一人跪在墓碑前,看着碑文右下角刻的不孝子三个字,心里百感交集。凭借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仇真心里对于母亲的死已经猜到了一种可能:家里的橱柜里里外外都被翻了一遍,所有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显而易见凶手所图的是钱财,可自己母亲患病多年,手无缚鸡之力,如果凶手只是图财,面对一个对自己劫财造不成任何阻碍的老妇人,为何又要痛下杀手呢?要知道,贼与杀人犯的性质可是不一样的。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什么东西刺激了凶手,让凶手改变主意,决定对床榻上的老妇人痛下杀手,而整个屋子里最为可疑的便是母亲嘴里满满的香灰,凶手选择用这种残忍又不可理喻的行为杀人,更能说明有可能凶手是被香炉的主人,也便是仇真的父亲仇无言刺激到了,这一点也可以从仇无言被砸得粉碎的牌位看出来,而仇无言生前乃是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能坐到这个位置,得罪的人可少不了,父亲死后,娘俩为了避祸,才搬到这个不起眼的山村里来隐居的,看来应该是哪个死对头误打误撞来到自己家里,本想拿了钱财走人的,却恰巧看到了父亲的牌位,于是便有了先前那一切。母亲大概的死亡时间是昨天日落时分,其实那个时辰正是自己平日里回家的时候。“唉!”仇真不禁深深的呼出一口闷气,若不是贪图那株百年人参来医治母亲的病,又岂岂会让母亲遭此一难啊,本想救母亲,到头来却是害了她老人家,老天难道是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的贪婪吗?这种惩罚也未免太绝情了吧!心里想着,仇真默默从怀里掏出了那株百年人参,握住人参的手不住地颤抖。仇真喃喃道:“事情既然由这人参而起,便由它陪着您吧。”话毕,仇真用手在母亲的坟头土上刨出一个坑,将人参放了进去,又细心将土培好,做完这一切,仇真神情肃穆的朝地上咚咚咚咚磕了四个响头,起身毅然决然地离去,只留下一句话飘荡在这片坟地中,“娘你放心,我定会手刃贼人,为你报仇。”仿佛在告慰死去的冤魂。
丁忧,是明朝律法里面对于朝廷官员为父母守孝的说法,大明律规定,在职官员不论品级大,一旦有双亲去世,要立即辞去官职回到故里为亲人守孝,即丁忧,丁忧的时间为一年,一年期满后,如果原来的职位仍然空缺则可以向上级申请官复原职,如果职位已经被其他人占了,那就只有告老还乡,估计以后也不会再有踏进仕途的机会了。当然,有两种情况是可以不必回乡丁忧的,丁忧制度不作用于战场,所谓百善孝为先,而金戈之事不避,舍孝尽忠便是这个意思,另一种叫做夺情,所谓夺情是指由皇帝亲自出面,以国家利益夺去你的亲情,挽留你继续留任为国效力,说一些类似于爱卿呀,国家离不开你呀,留在寡人身边吧之类的话,还要至少如此反复三次,苦主才能答应皇帝留任。显然,仇真不符合上面的任何一种情况。
仇真径直来到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向千户段冥提请丁忧,段冥听了仇真的叙述也是大为震惊,不禁感慨:“想我仇大哥一生忠烈,谁料大嫂竟遭此不测,唉!仇真侄儿啊,你也别太难过,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调查的,尽管开口!”其实仇真确实有事想要依仗着锦衣卫协助,他本想去锦衣卫的案牍库查一下自己父亲仇无言生前都办过哪些案子,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但是眼前的段冥总给他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按理说自己是他的下属,但这段冥总有种上前巴结的意思,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是能让他觊觎的呢?仇真想不明白,总之段冥并不是自己信得过的人,因此仇真只是拱手作揖道:“谢过千户大人,不过仇真尚不知从何查起,不便在这里讨饶大人,先行告辞了。”说完便将自己随身带来的锦衣卫官服恭敬地放在一旁的椅子上,见
仇真什么也不肯再说,段冥也没做挽留,任由仇真离去。目送仇真出了锦衣卫衙门,段冥冷哼一声:“哼!不知从何查起?这么多年老子看着你一步步坐上的锦衣卫百户,岂会不知道你的本事?不知抬举!”接着又叹了一口气道:“唉!看来是自己之前的拉拢有点操之过急,让这子起了疑心了,他妈的,也不知道哪个狗娘养的坏了老子的好事,如此看来也只有等他一年后丁忧结束再谋划啦。”
再说仇真离了锦衣卫北镇抚司衙门,并未回家,而是拐了个弯奔自己的好友刘基的住处,仇真知道刘基今天并未当差,肯定在家中,眼前自己能完全信任的人也只有这个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了,自己想要调查的内容也只有与自己同任锦衣卫百户的刘基有权限进入案牍库里去查看。刘基家离着锦衣卫衙门并不远,仇真来到刘基家门口的时候特意留意了一下周围街道,见四下无人,也不敲门,直接一个旱地拔葱蹿上墙头,翻身进了院子。
仇真不是第一次来刘基家里,刘基的双亲在刘基很的时候便去世了,一直以来就是他自己在这个祖上留下的宅子中居住,宅子很,只有一个院子,院子里面除了一个花岗石雕刻的圆桌和两个圆凳以外,什么都没有,仇真经常和刘基就是在这个院子的石凳上彻夜畅饮,无所不谈,院子的北面是一个两居室的屋子,虽然刘基平时懒散惯了,房屋很多年没有修葺,但仍能看出来屋子采用的是上好的木料建造而成,很是典雅别致,煞风景的是,蜘蛛已经快要将屋檐下面用蛛丝结满蛛了,若是谁不知底细半夜来此,还真能把这里当成是鬼屋。
仇真快速几步来到屋子门口,轻轻一推门,发现并未反锁,便缓缓打开屋门进到里面,随即又快速地关上门,来到里屋一看,果不其然,刘基正撅着屁股酣睡呢,也不知是梦到了美味还是美女,嘴角的口水都快流到床上了。仇真无语的走到刘基身边,用力晃了晃刘基的脑袋,压低声音叫道:“刘基!刘基!快起来!快起来呀!”“谁呀”刘基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见是仇真,一个翻身坐了起来,快速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边,惊讶道:“啊?仇真?是你啊!你怎么进来的?你这是”还没等刘基连珠炮的话说完,仇真赶紧一把捂住刘基的嘴,另一只手则放在自己嘴边做出禁声的手势:“嘘!别这么大声嚷嚷!我有事要拜托你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