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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不懂。你就直说吧，我能帮到你什么。”赵保安道。

“好的。今年也不知道怎么了，这河里老是会有一股子臭味，经常把大家熏得头昏脑涨、恶心，还会浑身发痒。以前大家很少生病的，现在倒好，不少水族动植物几个月来都病歪歪的，死亡率更是上升了倍。我们问过很多特别面熟的人，可他们谁都不理我们，只想着怎么逮住我们。你是第一个肯跟我们说话的人，我想问问你，这都是因为什么？”

“应该，应该是河两岸那些新建起来的工厂吧，他们排放有毒污水，河水遭到污染，你们就受害了。”赵保安道。

“那他们，他们为什么会排放有毒污水呢？”红鲤鱼问。

“为什么？你可真是条笨鱼！”赵保安白了红鲤鱼一眼，“还不是为了挣钱？他们污水没地儿排，就只能排到河里了。”

“可，可我们是无辜的啊！他们就不替我们想想？”

“他们认识你是谁啊？还替你想？他们能替你想到的，我想也只有，是该清蒸还是该红烧罢了！”赵保安道。

“嘿！你们，你们人类，怎么能这样呢？”红鲤鱼急道。

“没办法。我爹也劝过他们很多次了，可他们不听。”见河里各种大鱼小鱼已经黑压压一大片，挤挤挨挨往这边聚过来，赵保安有点害怕，也没心思跟这些鱼费口舌，只好说，“我还有事，我先走啦！”

说着，赵保安疾步走上木桥。

这时候的赵保安，并不知道，以后的日子里，甚至在他的一生中，他将与这个通向四海的水里世界，发生怎样的邂逅和关系。

这是后话。

河西岸草滩上，一个大叔正放牧着一群白羊，仔细一看，那大叔竟然是村里的老光棍赵庭玉，他正扯开破锣嗓子冲赵保安笑叫着：“保安啊，你娘已经围着村子喊了你3遍啦！再不回家，可少不得一顿好揍！”

“快回家吧保安，你娘真的在找你，肯定又是喊你打兔食啊打猪草的。快回去吧”一只老母羊抬起头，慢悠悠嚼着青草，笑眯眯看着赵保安道。

嘿！连羊都会说人话啦？真够滑稽的！赵保安心道。

“哦哦，我知道啦！”赵保安应着，冲老母羊扮了个鬼脸，心一下子定了不少，至少自己的母亲还活着，这太好啦！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可以弥补了！

十里柳堤上那些百年老柳树还在，太好啦！

走在柳荫斑驳的柳堤上，迎着30年前氤氲着河水味道的清新润泽的杨柳风，30年前的记忆随着周边十里柳堤、白杨林、红柳滩、果园、大片肥沃的农田、古石桥、山神庙的重现，万千蝴蝶煽动翅膀般纷纷冒了出来。

“保安啊，又去哪里胡蹿蹿啦？”一棵大肚子老柳树问赵保安。

“赵保安，你娘喊你呢！准备好回家挨揍了吗？嘻嘻！”一棵歪脖老柳树问赵保安。

“赵保安，你又去屏风崖了吗？有没有看到我的小儿子小双啊？这小子和你一样野，得好好教训教训了！”一只金翅雀冲赵保安说道。

“可真够劳心的！还是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吧！”赵保安冲着跟他搭腔的柳树和金翅雀扮扮鬼脸，顾自往前走。

“保安啊，听说周边不少村子都在砍树了，说只要是成材的树，都要砍光呢，这事你听说过吗？”蛤蟆湾边上那棵最大的老柳树也开口说话了。

由于赵保安知道，这棵老柳树是十里柳堤的树王，周边村子上了年纪的人都挺敬重它，因此不敢怠慢，就把屏风崖鸟头目那里听到的有关村里砍树的事告诉了它，将老柳树听得目瞪口呆，看珍稀动物般看着赵保安：“保安啊，平时看你顽皮淘气不务正业的，没想到，你对村里的事情，还这么上心啊？而且，你对咱沙河乡各村子的情况，还了解得这么清楚啊？这说明啊，你在这方面花了不少工夫和心思。不错，不错！你真的是长大了，懂事了！”

老柳树说到这里，赵保安突然发现，自己的记忆力竟然比以前强得太多，古柏树、松鼠和鸟儿们说过的话，他只是听了一遍，竟然都一字不落地记住了，脑子简直录音机一般。

“保安啊，村里砍树这件事，实在太重要。”老柳树道，“我也不是全部为了自己，我怕万一咱沙河乡的成材树木都给砍光了，不光会引发地质灾害，引发环境危机，还会引发人心和人性的危机啊！”

听到老柳树的最后一句话，赵保安再次记起，前生21世纪10年代，沙河乡因为树都被砍光了，植被破坏严重，引发的一系列地质和环境灾害，当地政府那时候才想到保护水土和环境，然而已经晚了。据地质和环境学家预测，想要恢复到30年前的良好地质和环境，再努力100年都办不到。

这时候，老柳树茂密的枝叶间，突然鱼儿浮出水面般，冒出足有几十只色彩缤纷、形态各异的鸟儿，有喜鹊、麻雀、家燕、金翅雀、蓝矶鸫、大山雀、红尾班鸫、蓝翡翠、鹪鹩、蓝矶鸫、红尾鸲、百灵、黄鹂、布谷、画眉，令赵保安恍如进了动物园。而且，这些鸟儿竟然都会说人话，叽叽喳喳像是在聚会，却都是冲着赵保安在说话，说的都是村子里砍树的事，都担心树木一旦砍光了，它们就无处容身了，就无家可归了。

赵保安被它们吵得头疼，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禁皱起眉头。

“好啦，好啦！大家静一静！不要慌乱，不要太着急！既然保安已经答应咱们，去好好跟村干部们沟通一下，大家就耐心点，等他的消息吧。”老柳树的话还挺管用，鸟儿们一下子静了下来。

“拜托啦！”老柳树向赵保安拱拱手，“能够跟我们交流的，只有你保安了。”

“拜托了！”鸟儿们七嘴八舌说道。

赵保安感到有些烦躁，就敷衍道：“好吧，好吧，我会尽快想办法跟村干部们沟通的。我还有事，就先走啦！”

说着，赵保安疾步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