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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雅说过，喜欢我们两人，主要原因就是我们姐妹情深，她不知道的是，我们也深爱她，仅次于我和庆庆之间的爱。”

病房中，述说过往的颜婧婧，几次停下哭泣，终于讲完自己和安雅的关系，丰越听完沉默一会儿，转而对妹妹颜庆庆说：“你姐姐的话，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有。”颜庆庆看上去更加虚弱，但是她说话的语气倒是很坚决，比姐姐多了一些气势。

“剩下的你补充。”丰越转身，向后站了几步，这样可以同时看见姐妹俩的脸。

“安雅，我们是先认识的安雅男朋友，宋梓州是我初中同学，初二的时候转学去了外地，再次见面是在卫校同学的聚会上，她和另外一个女孩正在谈恋爱，那晚他发现我也在，激动地和我聊了很久，也就是那晚，他和安雅认识了。”

颜庆庆看看大家期待的目光，声音尽量放平稳，接着说：“安雅22岁，大姐姐一岁，她们关系好，我因为姐姐认识了安雅，安雅因为我认识了宋梓州，上天爱开玩笑，爱考验人性，明知人性最经不起考验，还要去做，你说，可笑不可笑？”

没有人接颜庆庆的话，她拢拢头发，喝了一口丰越递来的水，继续说：“对重逢，我没当一回事，但是给了宋梓州追求安雅的机会，他们好了三个月，宋梓州就搬到安雅的出租屋，我们经常去喝酒，第一是为了安雅，第二是因为离家远，不容易遇上熟人，我们住西区京城花苑，到东屋酒庄算是贯穿这座城，我和姐姐喜欢这样由西到东的穿梭之感，喝完酒，吹着冷风，再由东返回西区。”

“半年前，也就是去年八九月份吧，我们在东屋喝完酒，和以往一样，回到家中倒头睡觉，一觉醒来，就看见床头的笔记本，觉得奇怪就点开看看，发现有新邮件提示，点开就看见了来自地狱使者的信，我很兴奋，想知道地狱使者是谁？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虚幻世界的虚构人物，我就给他回信了。”

“我们聊了很多，关于黑暗世界的事情，我以为，地狱使者是我曾经的同学跟我恶作剧，所以我根本没有害怕，我也没心没肺脑洞大开与他胡侃乱编，一封让我杀了姐姐的邮件出现时，我才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我慌了神，我不敢回信，删了所有的往来邮件，所有网络全部停掉，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我以为一切就都结束了，正在沾沾自喜时，姐姐拿着一张纸打印的邮件出现了，她告诉我，她在电脑上已经收到很多地狱使者的信，令我始料未及的是，姐姐也回信了，他们聊之甚欢时，收到杀了我的指令，她吓坏了，也选择了逃避。”

“我害怕极了，不知道跟谁讲，恰巧这时，安雅又喊我们去喝酒，我选择了跟地狱使者交换……”颜庆庆停止叙说，呆呆看着丰越。

“你选择用安雅交换姐姐，对吗？”丰越尽量让声音柔和，抽出一张纸巾递给颜庆庆，见她接过纸巾，才很小心地问。

“是的！我对不起安雅，我太自私了。”颜庆庆用纸巾捂住整张脸，很快泪水就将纸巾淹没。

眼看着上一张纸巾香消玉殒，丰越又抽出一张递了过去：“我了解，你也是没有办法，我相信你，但凡有一丝希望，你也不会拿安雅去换姐姐的命。”

“哎……”颜庆庆痴痴看着颜婧婧，看了好久。

“你提出用安雅换，地狱使者就同意了？”丰越见颜庆庆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只能主动出击。

“他说，姐姐也用安雅换，我也用安雅换，我们两个对于安雅来说，就是阳光下的恶魔，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黑色的血液，我们原本就是暗黑世界的人，安雅他收下了。”颜庆庆垂下眼皮，“安雅与我们失联了两个月，我们到处查找始终未果，我们也惶恐不安地度过了这六十天，安雅再次出现时，整个人状态都变了。”

“比如呢？”丰越提示颜庆庆，说出变化的特征来。

“比如，我觉得她丰满了，整个人圆了一圈，我们见她还活着，也没敢多问，只能暗自感谢上苍，放了安雅，也对地狱使者的身份产生了怀疑，觉得他可能就是吓唬吓唬我们，很快，我们就又恢复了以往的欢声笑语。”颜庆庆说到这儿，又看看丰越，丰越明白她的意思，便问：“安雅平安归来，你们觉得上当了对吗？”

“对！后来他又一次发邮件来，我们看都没看就删了，直到安雅再次失踪……”

“再次失踪？”

“再次失踪？”

乔楚和冯不异口同声问了一句，丰越反而平静如常，未流露出一丝惊讶，颜庆庆点点头说：“确实是再次失踪。这一次失踪的时间是半个月，回来的时候告诉我们，以后不会再收到邮件，我们才知道安雅对这件事了如指掌，对我和姐姐的选择也完全清楚，但是她却深爱我们，说羡慕我们的姐妹情深。”

“所以，她帮你们做了你们不敢做的事情？”丰越继续往下深挖。

“是的。”颜庆庆抱着水杯的手有些松，倾斜的水杯悄悄漏出一些水，白色的被子出现一个圆形水渍，丰越伸手将杯子扶正，小声问：“需要休息吗？”

“不用。”颜庆庆轻轻晃着茶杯，里面的水跟着杯子荡漾起来，“现在不说，于心何忍？安雅她代替我们去杀了人，我们姐妹能活着全靠她。”

“安雅杀了人？”乔楚和冯不又同时问出口，引来丰越硕大无比的白眼珠，只好吞下去后面的话，低头看手中的记录本。

“是的，具体杀了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地狱使者准备杀我们的时候，她站出来说愿意代替我们去杀人，一共杀两人，而且她劝地狱使者放弃我们，理由是我们不适合干这一行，我们姐妹心太软，会坏事，使者同意了。”

“安雅告诉我们这件事，我和姐姐跪在地上乞求她原谅，她却笑着说：没事！婧婧，庆庆，我是外婆带大的，生活的艰辛自不必说，孤老婆子带着孙女，被人欺负才是常事儿，十几岁的时候，我就被同村的给欺负够够的了，所以，有这个机会，我当然愿意站出来，你们好好活着就行，以后别什么邮件都回，有些事，一旦沾上就再也甩不掉！”

“哇……”颜庆庆没有哭，旁边的颜婧婧忽然崩溃，她不是放声大哭，而是近似于疯狂的嚎叫，仰天长啸，整座病房楼似乎都在悲怆中摇晃，丰越看看乔楚，乔楚立即倒来水，丰越用手背试探了水温，拉过颜婧婧的手，放上水杯，声音如泉：“喝点水，你这样，不是安雅所期待见到的，她羡慕你们的姐妹情深欢乐生活，所以才会自动请缨替你们去杀人，如果说她因此丢了性命，你们却活在悲伤中，这还是她的初衷吗？”

“不是！”颜庆庆在一旁抢答，她坚定地说，“姐姐，你坚强，我们替安雅活下去，我知道，安雅还有个奶奶在世，我们替她为奶奶养老送终。”

“好妹妹！”颜婧婧停止悲鸣，小声抽泣着看向丰越，丰越点头，她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也跟着点点头，双手抱着水杯一口气喝了半杯，眼泪无声地落下，跌进水杯，融为一体后被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