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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小狐狸第二次看到人这种生物，因为不熟悉而感到害怕。

老郎中将酒放到一旁的桌上，径直走到床边坐下。

小狐狸发出一声怒吼，好像在和老郎中宣誓主权，告诉他这是它的地盘，让他快些离开，否则就要不客气了。在它看来威势十足，可老郎中听闻则完全是奶声奶气。

老郎中一脸和气，朝着小狐狸伸出一只手去，“你这么精神，看样子是完全康复了，不错，不错，还好医术没有退步！过来，小狐狸！”

小狐狸看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更加炸毛。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胆敢无视自己对领地主权的宣誓，公然挑衅。既然敬酒不吃，你非要吃罚酒，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小狐狸往前一扑就朝着老郎中手的虎口咬去，瞬间鲜血直流。

老郎中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依然面带笑容，收回手来，小狐狸死死咬住不愿松口，被老郎中带了过来，放到腿上，另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小狐狸。

“乖，别怕！”老郎中轻声说。

小狐狸没由来地觉得很安心，就像之前在红衣女子怀中，在狼的身边。

小狐狸松口，往后退了一小步，抬头看看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头，他正慈祥地对着自己笑。小狐狸舔舔嘴，觉得老郎中应该没有恶意，但自己却伤了他，突然有些局促不安起来，看到面前的手掌虎口鲜血淋漓，便伸出小巧的舌头轻轻地舔舐伤口。

“乖孩子！”老郎中笑道，轻轻地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受伤的手翻了个面，再翻回来时伤口已经消失不见。小狐狸十分吃惊，歪着头看着老郎中，很是不解。

老郎中没有说话，继续抚摸着小狐狸，小狐狸觉得这样舒服，便在老郎中的腿上蜷缩起来，尾巴轻轻摆动，很是享受。

老郎中想起了什么，把小狐狸举到空中。小狐狸不明所以，但知道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没有恶意，也就任他摆布，还张大小嘴打了个哈欠，砸吧着嘴有些困意。

老郎中一脸疑惑，把小狐狸放回床上，然后起身在屋子里面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小狐狸趴在床上，脑袋随着老郎中来回摆动，一会儿便有些头晕，索性闭上双眼，枕着前肢，呼哧呼哧地睡了过去。

“竟然是个小丫头！我记得苏老弟曾经说过，弟妹当年被人偷袭，伤及胎儿，诞下了一个死胎，好像就是个小公主！”老郎中摇了摇头，觉得自己想法有些天方夜谭，“不对不对，哪有过了几千年突然活过来的道理！”

老郎中捋着长须，闭着眼睛，突然想明其中缘由，“指不定当年有流亡在外的九尾一族，它们躲藏起来，繁衍生息，这只小狐狸说不准就是它们那一支系的，嗯，如此就能说得通为何还会有九尾一族在天界之外现世了！”

老郎中停下脚步，看了看又睡过去的小狐狸，笑着问道，“你说是不是呢，小狐狸！”

小狐狸呼哧呼哧睡着了，自然没有听到老郎中说什么，即便听了，也听不明白。

“呵！当真是个孩子，怎地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呢！”老郎中自嘲地笑笑，“你这个老东西不也一样么，要不怎地落得如此境地，呵！”

4

再往后，上门求医问诊的人便看到老神医身边多了只白色的狐狸。

那狐狸听话得紧，静静地守在老郎中身旁，不乱动，也不出声，只是看着老郎中与病患交流，望闻问切，然后老郎中起身抓药时，白狐也会跟着来到药架边上，活脱脱像个小学徒。

人们都说，这普通人也就只会养些土鸡瓦狗，这老神仙当真不是一般人，那白狐十分美丽，又通人性，相传还是祥瑞之物，也只有如此灵物才配得上老神仙的身份。

王猎户和村民说，那狐狸还是他捡到的。村民们嗤之以鼻，说他当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谁不知他王猎户是这山林野兽的天敌，他看见的猎物哪有活下来的。王猎户气得直跳脚，跑来山谷找老郎中，让他做个证人。

“哎呀，气死我了！他们就是不相信我的话！”王猎户趴在桌上，气鼓鼓地生闷气。

“又不是三岁小孩，他们信且不信都由他们，与你何干，再者，他们信了，你能多打几只猎物，他们不信，又能少几只？”老郎中刚送走一个病患，便又开导起王猎户来。

“他们认为我是骗子啊！”王猎户更加生气，“就说你第一次帮我治手的事，我和他们说山谷里面有个神医，他们愣是不信，说我遇到了山精鬼魅。若不是有一次深夜，邻居娃娃生怪病，又找不到医生，情急之下送到老郎中你这里，这才证实了你的存在，否则啊，他们非劝我媳妇儿改嫁不可，说我是个疯子呢！”

“哈哈！”老郎中大笑。

“你说是不是呢，小狐狸，是我把你送到这里来的哇！”说着就要去摸小狐狸的头，小狐狸却是一反常态，冲他龇牙咧嘴的狂吠，吓得王猎户赶忙将手收了回来，“这小家伙，怎么不知恩图报呢，早知道不救你了！”

老郎中摸摸小狐狸的头，小狐狸立刻安分下来，王猎户一拍脑袋，“没天理，没天理！”

“今天怎么不进山了？”老郎中问道。

王猎户今天破天荒地没有带着弓箭，要知道，平时王猎户弓箭从不离身，村名都开玩笑说他晚上不抱媳妇儿抱弓箭。

“诶，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王猎户赶忙坐直身体，表情严肃起来，“老郎中，我媳妇儿最近吃啥吐啥，三四天了，你去我家给我媳妇儿号号脉，看看是怎么回事儿呗？”

老郎中捋着胡须，一副高深莫测模样，“难道你真不知道？”

王猎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啥意思，老郎中你别打哑谜啊！”

“恭喜你啊！”

说着老郎中便站起身，将之前王猎户送来的酒拿了出来，又取了两个小碗，一人一碗斟满。小狐狸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似乎是对着酒恨感兴趣，老郎中看出小狐狸心思，也取了个小碟，倒了一点进去，推到小狐狸面前。

王猎户端起酒，一饮而尽，“恭喜？恭喜啥？”

老郎中也不再打哑谜，端起酒，饮了一口，“十有八九是你要当爹了！”

“诶？诶！”王猎户猛地站起身来，把椅子直接震倒在地。

小狐狸被吓了一跳，“啾”地叫一声，十分不待见这个王猎户，又专心地研究起眼前这酒来。这像水又不像水的东西，闻起来倒是不错，看这二人喝得津津有味，想来味道也是不错。于是小狐狸伸出小巧的舌头，添了一小口，辣得它直接跳了起来，冲着老郎中乱叫，似乎是在抱怨，“这么难喝的东西你还给我喝！”

王猎户虽然知道老郎中医术神奇，可毕竟涉及到自己媳妇，比较谨慎。老郎中拗不过他，只得跟着王猎户去了他家，给他的妻子号脉，果不其然，是喜脉。

王猎户高兴得一蹦三尺，恨不得把屋顶撞个窟窿，抱着媳妇儿在那又唱又跳。老郎中也是第一次见到王猎户这个模样，吃了一惊，赶忙劝说不可有太大动作，王猎户才安静下来。可片刻之后又狂奔出屋子，挨家挨户敲门，告诉他们自己要当爹了。

老郎中婉拒了留下吃饭的邀请，嘱咐王猎户第二日来草屋拿些安胎的药便回去了。回到草屋，发现小狐狸凶相毕露，居然在与那酒针锋相对，不禁哑然。

老郎中不去打扰小狐狸的“雅兴”，走到药架之上，发现所需的药材居然少了几味。

“唔，天色还早，去山上采些回来！”

于是便背上背篓，拿起镰刀与小锄头，去桌上把小狐狸抱起放到肩上，对小狐狸说道，“小丫头，我们采药去！”

老郎中对这山中的药材分布极为熟悉，有时候更是为了一些特殊的药材走上很远，甚至会踏足王猎户都不曾去过的地方。这次所缺的药材倒是分布极广，老郎中往山上走了不远便到了。将小狐狸放下，叮嘱它不要乱跑，便自顾自地挖起草药来。

小狐狸极其聪明，看到老郎中找寻草药，自己也默默记下，在周围自己也寻找起来。

老郎中正忙，感觉衣襟被什么扯住，回头看到小狐狸正在拉扯自己，而地上则放着一株草药，居然就是自己正在采集的那种！

“小丫头，你倒是聪明！”

不知为何，老郎中眼前却浮现出另一个画面：一个小男孩正举着一棵草药，期待着被夸奖，一个和老郎中有些相像的中年男子拍着那孩子的头，说道，“小家伙，你倒是聪明！”那孩子笑着，天真无邪。

画面切换，一个年轻男子站在火海之中，手持长剑，长剑之上有血不停滴落，“你宁可把药王典传于大师兄那种废物，也不传给我！这到底为什么！”那人怒吼着，面目狰狞。

老郎中觉得脸颊有些痒，回过神来，发现小狐狸不知何时已经爬到自己肩上，正在舔自己的脸颊。老郎中眼睛有些酸涩，不曾想自己竟是哭了，小狐狸刚才正是在舔自己泪水，安慰自己。

老郎中似是终于压制不住心中痛苦，突然仰天长啸，声音凄凉，其中苦楚，又有多少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