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新矿四人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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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星网游开行,城市大街上的人流明显稀疏许多。电子网游仿佛一夜之间转了性,不再是“玩物丧志”,“毒害青少年心灵的电子可卡因”,幡然成了整个社会的正经事之一,比看电影拍戏,玩扑克下棋还要正经的事,提升到国家经济战略,等同股票,虚拟货币的正经事。电视新闻评论说人类历史上能够划时代的标志性的事件凤毛麟角,星网游算上一个。
星世界完全颠覆了传统游戏定义,从未接触的众多新生概念强烈冲击了以往的固定框架,超越了人类的现有认知。生命死亡串联的灵魂精神不灭生存表象,幻镜衍射,同阵波世界,时间折角,宇宙涡流感,虫洞传递,……人类傲天恃物的那点小聪明突然间不够用了,思想版面临升级哲学范畴亟待刷新。
星网游横空出世,不啻当代一大奇观。当褒者居多,反贬者言辞激辩,大有国将不国,原有秩序的冲击和坍塌,民族虚拟化前景堪忧。人类发展的进程里总是由于某个重大事件影响了速度和跨度,甚至打破了人类思维的惯有定式。
人少垃圾少,环卫工们高兴,直接证明了国人制造垃圾者。地头混混闲逛的少了,治安往好转,警察高兴。大商场专卖店愁眉苦脸的不高兴,原本电子商务抢去一大块,人烟趋少,现在雪上加霜。饭店的翻桌率低了,但外卖数量大增,名高酒店迫不得已,打广告推出高档外卖套餐。快递服务中,方便食品占据相当大额。报纸上网上的热门话题,翻来覆去谆谆教导人们吃正餐有利健康,细嚼慢咽有利长寿,告诫玩家们不要图懒省事,总吃快餐食物。还有颠来倒去说戴游戏头箍的时候,头朝东西南北方向最好,仰躺俯卧左右侧最好,反正公说公的好,婆说婆的调,合一块,都能说全乎了,滴水不漏,反正怎么着都不对怎么着都对。
初春天里了,人防招待所那个土包包,远远的看上去浅浅绿,像秃顶人的毛茸茸稀发,千万别到跟前去看还满有诗意的。
洞房饭厅里,打金工们正聚在一起吃饭。不论碗碟单论盆,一人一个小塑料盆,各个色,鲜艳的刺目,是整个暗灰色调环境里的唯一亮点。饭菜都盛在一起,方便快捷,又不是吃大请,还有个讲话程序,相互欣赏个吃相,不用!直接开吃,“吧唧吧唧”一片响,声声入耳,直入耳朵眼里躲都躲不清净,绝不是风声雨声中的蒙童朗朗读书声,更不是诗情画意里清清溪水浣衣女的轻轻捶打,如同进了猪圈的一片嘈杂。
这个说:“哟嗬!改善生活了?吃了一个星期的罗卜炖粉条,今儿改白菜炖粉条了。”
那个说:“改什么也没把粉条改掉,整个一塑料绳,拽不折咬不断,放到游戏里捆个土匪什么的,保证解都解不开。”
有个谁说:“唉,在人屋檐下哟。”
有个谁谁说:“恩?麦高!”
麦高静静出场,默然无言,端起饭盆和大伙谷堆在一块吃起来。
这段时间里,黑大汉在众人群里露出头脸,个子大,性情豪爽,遭人待见。黑大汉问:“半天不见你出游戏,探洞还顺利吧?”
“唔,”麦高斟酌的说:“碰到一个矿贼,没打过,跑了。跑到山那边,挖了一点矿,就这。”麦高真心不想提新矿的事,自己千辛万苦的,命都差一点搭上,不过所负众人托,轻描淡写的总要说一点。
有个谁听出点门道,眼睛一亮,“找到新矿了?”
麦高来上一句,“就是有点远,距离老矿洞至少十里地。”
哇!众人刚兴起的热火被泼了一盆冷水,老矿九里加新矿十里多,足足二十里地,十公里,奥运会主打赛事万米长跑,人家只穿着裤头背心跑,就那裤头背心还短的不能再短,恨不能脱光了跑,女的露脐装跑,恨不能直接顶俩乳扣,勒个跑。跑的又是平地,平的不能再平的地,连一丁点土坷垃都没有。可咱们这些个灰头土脸的主,穿一身粗布衣裤,背一个粗陋背包,不是空的,至少二三百个铁矿石,还崎岖不平的山路,唉,这人比人的真心不敢乱比,比的不好比死人不偿命的!
众人都问怎么办?说实话,从新矿洞到村里,足足二十里山路,整天别挖矿了,所有时间都拿来跑单帮得了。两个人合作貌似不错,一人挖矿一人专管运输,但是效率减半,没人干。麦高也没什么好办法,没提精铁矿的事,因为自己也没把握究竟新矿洞里面有多少精铁矿,那就只好每个人自己选择了。
造句话说。
一个人的命运是一个人自己选择的结果,好在自己一个人做主。
一群人的命运是一群人共同选择的结果,不好在总是少数人替多数人做主。
众人选择的结果是,微胖,黑大汉,矿工戊,愿跟麦高前往新矿洞试试,其余人留在老地方。结果总是好的,人少了,分母小了,搁两块哪块都有利。
匆匆扒拉完饭菜,四个人相约上线。
第一次走往新矿洞的路上,麦高说三个人今后走道小心点,这一片荒凉地带不比老矿区人来人往的,闹土匪,还有野兽也说不定。三人闻听皆惊,步履不禁拖慢,矿工戊时不时扭头望来路,不停盘算回去的路程长远。麦高不理,顾自前行,哼!土匪?我还怕像买彩票一样的碰不上呢,浑然已经忘记自己打土匪是靠地形给力,还有虎子帮忙。
杳无人烟的大裂谷,瑟瑟冷风吹过摇曳的树林和蠕动的草丛,寂静里隐隐透出未知的恐怖阴影,三个0级战1渣心神忐忑。
啊哦
啊哦
啊嘶嘚
啊嘶嘚
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
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呔卟啲
啊咿啊咿呦
咳咿呀咿呦
咳呀
啊哟
四人行,都忐忑。
越往前走心里越寒颤,原始的荒野,荒凉的没边没沿。寂静的山林没点声音,猛地出来个声音能把人三魂吓掉两魂。跳过“三点水”,麦高垒的点式桥,矿工戊战战兢兢如同一只惊恐的小白兔,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硬着头皮跟大伙一块走,想回去已然太远。
终于磨蹭到新矿洞口前,三个人看不出是洞口,非典型,大斜拉子山缝,歪着个脖子钻进去,拐过没膝的蒿草和不知名的灌丛,还有不少星屑小花偷偷怒放在阴角旮旯里。
再往里走,仄仄瘪瘪的小径,四人鱼贯而入。
“你叫什么?”黑暗中麦高打破行走的静黙,以后大家常在一起,总不能黑大汉,黑大汉的黑叫。
“太阳黑子,叫我黑子好了。”黑子在黑暗里回答,狭窄的通道里瓮声瓮气的。
“太阳黑子的简称应该是日黑子,叫着听着都舒服。”看来微胖跟黑子混得挺熟。
“我太阳个你妹,”黑子反击,“你懂天文学吗,我太阳黑子直接掌控着近日行星的命运,特别是地球。”
微胖不屑的说:“当我没查过字典?太阳黑子的解释是,长像太阳的脸,上面有黑子。”
谁家字典如此逗比,除非烹饪字典,整一张刚出烤炉的黑芝麻烧饼!当然,俊朗的黑子比黑芝麻烧饼长得好看。好嘛!不带这样比的。
“那你呢?”麦高问到矿工戊,印象中,矿工戊不大在众人中积极发言和表现的。
“李元芳。”
“元芳?”麦高一个愣怔,顺口没刹住车,“你怎么看?”
李元芳没有转过思想弯道,呆呆的问:“看什么?洞里面黑漆麻糊的什么都看不见。”
“哦!内个,……没什么,说顺嘴了。”
撇过三两个岔道,麦高停住步子。
“大概就这里了,”麦高打量着四周说:“这里有精铁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