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神记》:搜集鬼神存在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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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初年,发生了这样一件奇事。江苏丹阳有一位县丞死了。他生前有一位宠爱的侍婢,令他的妻子非常妒忌,等丈夫下葬的时候,其妻就在宠婢背后猛推一掌把她推到了墓里。搁现在这就是故意杀人,但当时却还有侍妾陪葬的陋习,因此这位县丞太太的行为也就合理合法,无人过问。后来过了十几年,这位县丞太太也er了,两个儿子打开坟墓给他们父母合葬,却发现那个宠婢还趴在父亲棺材上,居然面目如生,跟活的一样。于是用车把她拉回家,过了一天就苏醒过来了。这位宠婢讲述了坟墓里的生活,说他们的父亲经常拿吃的喝的给她,两人恩爱一如生前。此后的她成了神一般的存在,经常预言家里事情的吉凶,竟然一件件都能验证不爽。后来她改嫁,又生了一个儿子。
这位县丞叫干莹,他的两个儿子老大叫干庆,老二叫干宝。家里发生了如此诡异之事,真不知他们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可是后来这家又发生了一件怪事,有一年老大干庆得了病,气绝身亡,但是他的身体几天都没变冷。后来又活了,然后就跟人说了一些天地间鬼神之事,好像他只是睡了一觉一样,对于自己死过一次的事竟一无所知。难道通鬼神这样的事也能传染?
这两件“灵异事件”对于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过的老二干宝的刺激太大了,直接把他变成了一个有神论者。但他受刺激的反应不是疯了,而是写书!他开始搜集自古以来民间传说的鬼神故事,又加上自己的耳闻目见的事情,著成了一部书。这部书就叫搜神记。总共有三十卷,里面有六七百个他搜集或亲自动笔写成的鬼神故事。他把这部书拿给当时著名的清谈家、魏晋八君子之一的刘惔音同谈看,刘惔看完后留言:“卿可谓鬼之董狐。”于是,人们送了他一个诨号“鬼董狐”。董狐是春秋时晋国的著名史官,记载历史以秉笔直书刚正不阿闻名。所以刘惔的意思是,干宝在记录鬼神故事方面堪比记录历史的董狐,有一说一,值得信服。
这部搜神记是中国第一部笔记体志怪短篇,因此被称为志怪的鼻祖。有意思的是我们把它当做看,干宝本人却认为其中的故事绝大部分是真事,并深信不疑,他做此书的目的就是搜集鬼神存在的证据,告诉读者这个世界上鬼神是真实存在的。正如他在自序中所说:“及其著述,亦足以发明神道之不诬也。”他很负责任地说,自己搜集千年以前的故事,或许有失实之处,但只要自己书中所记录的跟以前的书没有明显不同,那就不是自己的责任了,但“若使采访近世之事,苟有虚错,愿与先贤前儒,分其讥谤。”,就是说,当代发生的事情,他都可以保证是是真的,如果错了,愿承担一切责任。所以正如鲁迅先生所说“六朝人之志怪,却大抵一如今日之记新闻,在当时并非有意做。”写鬼怪,他是严肃认真的。
尽管如此,我们读搜神记感觉并不是在读恐怖的鬼故事。搜神记内容十分丰富,有谶纬神学、有神仙变幻,有精灵物怪,有妖祥卜梦,还有人神、人鬼的交通恋爱等。原撰搜神记有30卷,流传至今只有20卷,故事多达454篇。其中保留了相当一部分西汉传下来的历史神话传说和魏晋时期的民间故事,优美动人,深受人们喜爱。如卷十四的“盘瓠神话”,是关于古时蛮族始祖起源的猜测、“蚕马神话”是有关蚕丝生产的神话;如卷十一“干将莫邪”讲述的复仇故事、卷十六紫玉传说,讲吴王小女的生死爱情;卷十一“东海孝妇”,讲孝妇周青蒙冤的故事、韩凭夫妇的传说则歌颂了忠贞不渝的爱情、卷一仙女下嫁董永的故事也是如此。这些故事是搜神记的精华所在,历代长传而不衰。
那么这位干宝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