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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江盗为祸一方，杀了他们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怎么听说，是朝廷清剿水匪，将这一伙匪类都除去了！”

年轻人口中自有另一番故事。“朝廷悬赏捉拿水匪，我本以为可借此在江湖上扬名，而且还可以领到一笔不菲的赏金，便孤身一人上了岛，杀光了水匪头目。那些帮众则是吓的一哄而散。可结果……”

“结果怎样？”

“结果就像你知道得那样，这功劳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赏金也不过区区的五两银子。”

“呵！”常欢轻笑一声。这种事情太多了，江湖、庙堂，都少不了这样的事。出力得是他，可名和利却都是旁人的。

年轻人又道：“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了朝廷官员的嘴脸。而我则更愿意做一个江湖人，成名的念头始终没有忘去。接着，我又杀了路霸。”

“太湖豪强路霸？”

“没错，那个霸占太湖，欺压良善的路霸。这一次，我成了名。”

“后来呢？”常欢的脸色越来越沉重。因为他知道，这个故事还没完，这年轻人凄惨的遭遇绝不止这些。

“后来，我专门在江湖上寻找这些歹人、恶徒收拾。逐渐的，我有了名气，却也有了麻烦。”

常欢猜到了。“当然。你一个年轻人，无根无基，突然在江湖上崛起，自然引得旁人眼热。”

“没错，朝廷说我滥杀无辜，祸乱江湖。转眼间，我成了江洋大盗，被朝廷追杀。而负责追杀我的人，就是当年靠着长江水匪一案，而平步青云的神捕霍长卿！”

常欢在听。他知道，接下来年轻人该说起手中的三把刀了。他们本不相识，甚至常欢都不知道他的姓名，却已经能够读懂他的心。

“在一次意外之中，我杀了霍长卿身边办案的官员，抢来第一柄刀。”

常欢道：“你惹麻烦了！”

“是的，那人是锦衣卫。从那之后，我也开始被锦衣卫追杀。这下子，我彻底在江湖成名。”

“那是自然，锦衣卫素来专供皇帝差遣，所经手的都是轰动朝野的谋反大案。而你一个无根无基的江湖人，能够被朝廷通缉，被锦衣卫追杀，又何止是出名那么简单？而且还是出的恶名！”

年轻人道：“不错。三年间，我被锦衣卫追杀，这才有了随后的两柄绣春刀！”

“你又杀了锦衣卫的人？”

“我若不杀他们，他们也会杀了我！”这就是年轻人的逻辑，也是江湖的规矩。所谓以德服人，是那些江湖名宿的事情，因为只有他们说得话，才能令人信服。至于像年轻人这样，没有人会相信他说得话。无论这话是真，还是假！

真假重要吗？当你认为这世间的真假重要，那便说明你还是一个小孩子。一个人真正的长大，便是从他能够识别儿时的谎言开始。

年轻人的故事讲完了，可常欢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却联想到了一个人。

“在刑部的通缉令上，最年轻得是一个叫林笑的人。微笑的笑。”

“我就是林笑！”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甚至泪水都已经哭尽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常欢道：“你现在的确已在江湖成名。但这名声却是‘恶名’，而非侠名。这名声带给你的也不是盛誉满天，而是无尽的拖累。”

“我知道。”林笑道：“我也知道你！常家大公子常欢，也是年少成名，虽不在江湖行走，却是京城一带年轻人中的翘楚，天下各省镖局中人，都知道你的大名。你那才是盛名。而我，不过是被恶名所拖累的人而已。”

常欢知道这其中的原因。如果林笑想要摆脱这种局面，他要做的很简单，便是投身到一处名门正派中，以谦卑之态访遍江湖名师。那时候，自会有人帮他正名。

只可惜，童年的生活如此，令林笑的性子十分孤立，甚少朋友，就更不愿意为了免除麻烦，而去结交那些不相干的人了。

这是他性格所决定的，否则他也不会走上这样一条路。

故事讲完了，常欢也彻底了解了林笑这个人。他不是个坏人，却是个苦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