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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腾冲熟悉的街道，瑛姑又流泪了。这一次不同，她离开的时候因为自己的病，已经下了决心不再回来了。谁知到了家才发现，实际上她已经习惯了南方的生活，南方的气候。更没想到的是儿子认了她，又娶了媳妇，看了病，现在又回来了。而且，是和儿子媳妇一块回来的。儿子要在腾冲开分店，以后不用离开这个地方，就可以和孩子们在一起了。又可以和街坊聊天了，此刻，她真的是百感交集。

正当他们往小客栈走的时候，忽然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随即就有人喊：“出事了，有人跳楼了……”

其实腾冲的人都听说过这一类的事情，如果是外地人，十有八九和赌石有关。果然，回到客栈，他们就听街坊说了事情的原委。一对来自山区的年轻夫妇，在昆明打工，辛辛苦苦一年，除了吃喝剩了五万块钱。这是他们省吃俭用省下来的，对于他们来说，这不仅算是一笔巨款，而且还是全家的希望。偏偏是，他们的耳朵根子软，坐车时听说赌石可以一夜暴富，就神使鬼差来到了腾冲。可以想象，一个毫无赌石知识的人，盲目去赌是什么概念。

谁成想，花几百块钱买了一小块，还真切出了东西，转手卖了两千。这下子两口子尝到了甜头，开始不断加大投资。很快，两万多进去，弄回一堆砖头料。他们孤注一掷了，打了电话，不回去过年，要翻本。但是，他们没什么文化，不懂得赌石知识，只是凭运气。后来，两口子下了决心，不再小打小闹了，剩下的钱就买一块好一点的。大不了，就当是没打这一年的工，重新再来。于是，他们天天在这里转悠，今天，终于碰到了一块自认为不错的，花了两万五，他们全部的积蓄。

结果可想而知，就那么一小块绿，还有裂，一文不值。虽然之前商量好的，就当是没打工，可真的事到临头的时候，有几个人可以那么洒脱。他们可以重新再来，老人和孩子可在等着他们满载而归呢。想着孩子过年都没钱买新衣服，老人连点好东西不得吃，想着老人带着孩子让他俩外出打工，自己居然把钱都买了这破玩意。女人家到底心小，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楼。

这种故事在腾冲不新鲜，肖伟也不只听过一回，可是他还是十分难过，他师父的死也是因为赌石。可话说回来，这怨不得赌石，主要是心态的问题。但是，的确有的时候是因为赌石，因为那些做过假的赌石。

……

生意人把时间看得很重，第二天，肖伟就带着琳琳开始拜访师父的老友和自己的朋友、熟人了。房子的事情很容易解决，因为这里几乎每天都有关门的赌石店，关键还是毛料的来源问题。其实这说到底还是价格，还是钱的问题，因为做毛料生意的没有不想出手的，只要价格合适，给谁都是一样的。问题是你拿到了高价的毛料，还怎么出手？销路他不发愁，因为他不想搞毛料的批发，他主要做零售。腾冲每天都有人来赌石，自己的店里也需要毛料。而且，肖伟并没有多大胃口，他只是想从更接近毛料的源头而已。赌石生意，他不靠它发财，仅仅满足腾冲这里的日常开支就行。还有人员问题，都需要由可靠的关系介绍，因为等生意稳定下来，他就不会天天呆在这里了，没有个可靠的人还真不行。

为了省一些事，他们接了一家破产关门的小店，很快办好了手续。因为店里还有库存的一些毛料，实际上只要有了伙计，就可以开张了。

很快，韩叔的朋友就介绍了两个人过来，一个被称为小李子的年轻人是外乡来打工的，负责解石。另外一个叫张彪，四十多岁，是掌柜，他在好几家店打过工，很有经验，人也老诚。可偏偏这年头不兴这个，正是因为他太老诚，常常被认为不适合做生意而炒了鱿鱼。

“老哥，我这边不能一直在这里，有时可能我俩一个人在，也可能都不在这里，这里以后全靠你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晚上，肖伟和琳琳请这俩人吃饭，边吃边聊。

“肖总，惭愧啊！”

“不，老哥，以后当别人面该怎么叫就怎么叫，咱自己在一起就别这样了。”

“好吧，兄弟，实话实说，要不是我叔介绍，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干这一行了。”

“为什么，不喜欢？”

“不喜欢的事我一天也不会干，我是看不惯啊！”

“怎么回事？”

“我被开除了好几回，你听说了吧？”

“是，为什么？”

“傻呗，明知道是坑，眼看有人要跳，咱不吭就行了，还得鼓励人家？”

“放心吧，老哥，咱这里不会。咱这个店主要是为别的分店提供原料的，而且就是别的分店，咱也是加工出售成品为主，赌石就是为了让人玩的，不会倾家荡产，除非他自己死心眼。”

“我叔也这样说，所以我就来了，你放心不管你们走多长时间，保证不少一块石头。”

“那老哥，你也放心，一块石头卖不下去，我也不会少你一分钱工钱。”

“开什么玩笑，一块石头卖不掉，这里就不是腾冲！”

“现在生意不好做。”

“那是，不过，咱这一行到什么时候都是细水长流，急不得。”

“我不着急，只要有毛料，我可以自己加工。来，喝酒！”

“喝酒！”

“李子兄弟，你老家哪里的？”

“不远，就邻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