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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楼的一间小屋子。

记忆中的这里堆满了灰尘，小时候曾经好奇来这里“探险”，将这里弄得一团糟，被老男爵打了好久，遍体鳞伤。

在老男爵的引路下，唐言泽第二次推开了这里的大门。

这是一个陈列室，很多贵族家里都有这样的地方，放着祖先的铠甲、荣誉勋章和有些年头的纪念品。

入眼就是挂在正对面墙上的巨大旗帜，上面绣着一柄剑的家徽，现在唐言泽知道了，那就是创世之剑，德尔兰特的象征。

两侧摆放着许多物品，但是此时一点灰尘都没有，显然是被打扫过了。

老男爵看着这些东西，眼神复杂。

“它们都是你爷爷留下来的，那些珍贵的、带有魔力的都被收走了，留下来的只有一些书和日记，还有素描，但是这些对我而言都是最珍贵的东西。”

“西伦，不要怪我对你太严格，我是真的不甘心，我每天夜里都后悔得辗转反侧，恨不得现在就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所以才忘了体谅你的心情，一直在对你做出要求，却从来没有问过你想要什么，你喜欢什么。”

“你一走两年，我不怪你，我总想着，当年的我或许比你更让你爷爷心疼和难受吧，哈，我们都一样，所以我更能体会你爷爷那时的心情了。”

“你回来了就好，年轻的时候总要和父母闹些矛盾，但是不管再大的矛盾，等你懂事了，互相原谅了，就是最好的结局了。”

“但是我不一样……我醒悟得太晚了，当我明白这一切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老男爵颓然地低下了头。

“啊不对，我还有你妈妈，因为她，我才不至于自杀来了结这一切。”老男爵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我当初是个花花公子，教廷本部圣城漂亮的女孩子我基本上都睡过，出门游玩的时候也睡过很多女孩，从公主到平民都有。你母亲当初只是个普通的女孩，父亲打铁为生，母亲开着裁缝店，家里非常幸福，是我，是我毁掉了他们的一切……”

“我外出游行逛街的时候看到了她，她很漂亮，虽然不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但是我那时候习惯了贵族王女，忽然想玩个平民姑娘，于是勾搭上了她，她第一次恋爱，沉沦得很快，我们许下了很多海誓山盟，但是都是我的谎言，在得到了她的身子后，我走了，返回了圣城。”

“但是她远比我想象中的坚强很多，她一个人寻找着我的足迹，探查我的身份，直到一年后，我在圣城中接到消息，说有个女孩找我。”

老男爵在这里顿了顿，脸上浮现出巨大的痛苦。

“我后来才知道，她因为我的离开而发疯了，满世界地找我，为了她，她父母变卖了所有资产，然后郁郁而终。”

“她花了一年时间，终于找到我了，出现在我的门前，而我……而我在听到找我的是个满身灰尘，穿着带补丁衣服的流浪汉后，叫人打断了她的腿，把她丢了出去。”

“所有你看你母亲，每年冬天左脚都会疼，还会跛，就是因为当年的伤势。”

唐言泽沉默无言，他想起了儿时冬天，母亲因为腿疼不能陪他玩，他哭着说明明约好了今天出门看雪，妈妈是个大骗子，然后去打她的腿，母亲忍着不说话，只是安慰他，结果被无意间看到的老男爵吊起来抽，不吃不喝在房梁上挂了一整天。

那次事情之后，唐言泽被狠狠地伤到了。

于是再也不理父亲，也变得沉默寡言起来。

有些事……能怪谁呢？唐言泽感叹着。

“后来，在我被审判后，被所有人抛弃、嫌弃，我去找那个和我最好的神侍家族的圣女，我们都订婚了，说好了要永远在一起，然后我被她家里的侍卫打昏，被她亲手拖着丢进了河里，想把我淹死。”

“我也不恨她……我做了那么多错事，这样的结局只是咎由自取吧，但是我居然没有死，是你母亲将我从河里捞了起来。”

“原来她一直没有走，在圣城外围乞讨为生，只为了等我。”

“后来啊，她说圣城的河里真的住着神，因为她日日夜夜向那条洗衣服的河祈祷将她的爱人送过来，结果就真的把我送过来了。”老男爵忽然笑了一下。

“她把我捞起来后，我们连夜离开了圣城，前往了温格诺尔，我的流放地，在这里当了一个落魄贵族。”

“所以……对你母亲好点，她是唯一一个没有抛下我的人，她真的非常善良，还又傻又天真，她蠢到相信我这种人，可是她真的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了。”

老男爵的眼睛里有泪花闪烁。

唐言泽站在一边，安静地听，他知道此刻他应该做一个安静的听众。

老男爵的手拂过那些旧物，最终稳定下了情绪，转过头看向唐言泽。

“西伦，这两年里，我错过了你的成人礼，今天为你补上。”他道。

唐言泽立马抬头，严肃地站好。

“你冲破了血脉锁，有铂尔斯冕下当老师，还拥有破晓晨曦血脉，这样的你，已经有能力撑起德尔兰特主脉的责任了。”他道，“那么，你愿意继承德尔兰特的意志，重新回到那最高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