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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若闲昨日与父亲聊完才知道，现下吸食极乐散的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上一倍。这东西正在慢慢蚕食掉大萧朝政的年轻一代，不知道上辈子后来萧朝老一辈内斗严重，年轻一辈后继乏力是否也有这极乐散的一份力。那这东西最后会不会牵扯到匈奴等外族……

现在已知的那些吸食极乐散的少年大部分可以分成两种。一种是待在家中的小家族的纨绔公子，多半是结伴去青楼赌场染上了，另一种是书院书生，应该是同住学寮几个同窗一起沾上的，其中，人数最多的估摸是日月书院和文新书院。这样就跟杜语麟所说的书舍对上了。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极乐散这东西在京城书院大范围流传开，其中谋事的必然少不了为金钱所迷眼的人。那些主事人想要在书院内部招人肯定不会放过书舍这么一个好地方。想来林语麟说的这个书舍大概率已经变成了极乐散暗地里交易跟传递的一个巢穴。

日月书院离白马书院不远，只隔了一条街道，几人放学换了衣服就过去了。

殷若闲走在杜语麟身边，看着薛俊之跟秦学亦两人兴奋的样子，不觉有些后悔了。他们五个人身上的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做工精密，配饰也是价值不凡，一看便是贵族子弟，这样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草惊蛇。

殷若闲担忧地看了一眼萧凌辉，那人还不知道自己可能会面对些什么，只能希望皇后娘娘手段了得，此时护卫已经加上了。

“丰炤，这就是我所说的那个书舍了。那边有块木板，上头贴着的纸条就是雇主写的要求，你若是想干这份活，把纸条揭下来，去找管事要纸墨，规定时限内写完交给管事便可。”

“不过有些雇主要求多，会派人在木板旁守着，看你揭了他的条，还会上前问你几句，若是不合他心意，他便要把纸条拿回去再贴。”

殷丰炤点点头，她刚上前看了一行字，就听到旁边萧凌辉跟薛俊之小声讨论：

“哇！一篇资治通鉴才十文钱。我下次罚抄能不能来这里雇人。”薛俊之掂量一下钱袋子，“接下来三年，我的抄写都不用愁了。”

“夫子会认字迹的，蠢不蠢！”秦学亦冲着薛俊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三本诗集抄完才一钱银子？”萧凌辉一脸震惊地说，“一钱银子，连个点心都买不着！”

两人最后异口同声地感叹，“真没意思！”

殷若闲瞧着旁边衣着朴素的日月书院书生略带不满地看着他们三人，有些哭笑不得，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买杜云轩家那“便宜”点心，又见他们突然兴奋起来，疯狂朝她挥手，“丰炤！丰炤！这里有个大生意，丰炤，你快来！”

殷若闲看看周围人群，好像没有谁被这个大生意惊动。她有些不解，缓缓走过去，能让这群小少爷这么兴奋地必然价格不菲，定睛一看。

后日做斋法，求青词一篇。报酬：十两白银。

青词的形式跟词句对文化造诣要求颇高。会花钱请人写青词的应该也是心思虔诚的达官贵人，出价比寻常文章贵倒也合乎情理。

“丰炤，十两银子，可以给你姐姐打个精巧的银簪子，剩下的钱还够吃个夜宵的。”杜语麟凑上头来说道。

“一篇青词倒也容易。”殷若闲点点头，伸手将那张纸条揭下来，准备去找管事要青藤纸跟朱砂。

“诶，把纸条拿回来。你一小毛孩才学写字几天，也敢写青词。”

一个身穿赤棕色短布衫的膀大腰圆的大叔走上前来挡在殷若闲前面，说着说着伸手就要来夺殷若闲的纸条。

殷若闲还没有反应过来，萧凌辉便上前一步抓住那大汉的手腕，往后一推，竟把那人逼的后退了一步，“说话便说话，动手干什么？要是伤了他，十个你也赔不起！”

这倒体现出萧凌辉平日里自吹的武艺高强有几分真材实料。

还未等那壮汉开口，杜语麟在旁边冷笑一声，帮腔道，“丰炤写的文章，连白马书院白院长看了都赞不绝口，殷首辅还留了几篇做纪念。如今却不配给你家主子写青词了，倒要听听你家主子是谁！”

杜语麟此番院长首辅的往那一押，几乎是明着问您家大人在首辅面前算几斤几两。外加上几人衣着仪态都和旁边那些书生不同，只要是有脑子的，都知道自己此刻踢到铁板了。

那人瞬间脸色就白了三分，却还是不愿松口，“那又如何，我们求有缘人。你们不是有缘人，把纸条还给我。”

薛俊之脾气最爆，听了这话就想骂人“有缘人，你他……”

杜语麟一把将他的嘴巴捂住，“俊之，咱们跟这种下人计较，传出去有伤颜面。”

殷若闲默不作声，环视一圈，发现周围人对这个大叔的行为好像司空见惯，甚至连个抬头看一眼的都没有。

她思考片刻，眼下她们几个身边都没有护卫，别吃亏了，上前拉了一把萧凌辉，将纸条扔回给那人，“算了，人家不愿意，我们也不好强迫。”

最终殷若闲还是挑了一个替人撰写公文的条子，那人的小厮也在一旁守着，一听她是白马书院秦夫子的高徒，还主动将价格提至一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