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人生愁恨何能免 神兮长在有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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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人生愁恨何能免神兮长在有无间
八百里洞庭,烟波万里,浩浩荡荡,每逢天时不正,正所谓阴风怒号,浊浪排空,孤舟一叶置身其间,真比一张木叶强不了多少。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远。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苏元唱毕一曲,笑道:尧舜去今已远,真伪难以评说,但兄弟你可知道,这君山之上,竟真有奇竹,身生泪痕,传言便是娥皇女英滴泪所化,却也有趣。
花平奇道:竟真有此事?
苏元笑道:正是,我本也不信,还与那老儿打赌,却不料输得好惨。
花平道:不知大哥输了什么?
他二人已是叙过年齿,苏元年长,是以花平称之为兄。
苏元怒道:那老儿竟要我假扮女子去进一天香!
花平一呆,大笑起来。
正笑时,苏元手指前方,道:到啦!
只见前方隐隐已有陆地,苏元似是甚为熟悉此地,左转右绕,不一时,便停进一个小湾。
花平轻轻跃上岸来,只见几间小屋,数杆秀竹,风中已有酒香阵阵。
苏元精神一振,笑道:一闻这碧螺香之味,腹中酒虫便是大动。
却见一个老者自屋后转出,方要招呼,忽地看见花平,顿时满面怒容。竟又转身回去。
苏元早抢身过去,一把将他扣住,笑道:你往那里去,把酒抱出来!
那老者怒道:没有,没有,快滚!
苏元笑道:你莫怪我今年带了旁人,他实是我兄弟,并非外人。
那老者怒道:你兄弟又怎地,我这酒岂是什么人都喝得的?
花平不觉道:老丈这酒还有什么讲究?
那老者回过头来扫了花平一眼,冷道:你这小子又有什么能耐,要喝我的酒?
话音末毕,忽有一个女子声音冷冷道:这小子为我玉女宫之敌,全宫上下数百人,必杀之而甘心。
花平只一愣,苏元却已转过身来,道:这位老先生只解酿酒,不是武林中人,莫要殃及池鱼。
那人冷道:我们只要花平这斯,原与他人无干,便是你,只要不来多事,我们也无意为难。
苏元笑道:这却难了,你们与我兄弟为难,却还说无意与我为难,岂不要我好看?我这兄弟究竟怎地得罪了贵宫,竟要如此相逼?
只见不远处的一片小林中,一人缓缓步出,冷然道:苏元,你最好弄明白,心月狐之名,并不放在本宫眼里,你若再不知自爱,莫怪本宫手下无情。
花平瞧见来人身披道袍,手执玉拂,望之不过三十余岁,心中不觉大奇,看此人年纪不是甚大,难道竟能远胜齐飞玲,紫霞子等人?
苏元却是神色渐肃,道:林宫主好瞧得起在下,竟请出了一清前辈。
原来这道姑本是玉女宫主师妹,当年在江湖上号称散花天女,一路散花剑法使得出神入化,闯下了好大名头,后来因一件大失意事,从了道统,久不在江湖走动,已渐无人知晓。
花平虽不知此人是谁,但见苏元神色肃穆,又口称前辈,想是玉女宫中老辈人物,只是为何如此年轻?正思索间,又见几人自远处奔来,那是玉女宫的后援到了。
玉女宫本是湖南势力,眼线颇广,早发现二人行藏。只是仲家既不介入,自度末有一网成算,是以一直只是远远缀着。待得二人买舟入湖,料想君山孤处湖中,总无处可逃,又恐以舟随之会被看破,索性以快舟先行登至君山后分开查询,一等发现便围而歼之。
待得那几人奔至眼前,花平只觉脑中轰的一声,竟是连齐飞玲也到了。
一清冷道:你既喊我一声前辈,我便不当平手相战,让你先出三招便是。
又道:飞玲,丹儿,若冰,你们将这小贼拿下。
花平这几日与苏元谈论请教,研习刀法拳谱,颇有进益,虽是正面相敌,也已可于齐飞玲一搏,但再加上白丹和吴若冰,便万非其敌,片刻之间,连遇险情,幸喜于玉女十九剑连番大战,剑招去向多可揣摸,总能及时凝运金坚,是以片刻之间,倒也有惊无险。只是此刻自保尚且不足,自是无法再行进击。但另外一边的战局,却是大为不同。
苏元见齐天玲等三人围攻花平,竟是闪身过去,在旁边大呼小叫起来。
兄弟小心,要刺你天突了。
白姑娘,你一个大姑娘家,这般凶神恶煞的,不怕将来嫁不出去么?
一清怒道:你在干什么?
苏元笑道:师太既允让我三招,岂可不小心思考,总得想个十天半月再说,片刻间也想不出来,不如先观摩一下贵宫的剑法。
一清怒道:你…话音末落,刀光忽已斩落!
此刀来得毫无痕迹,宛若天外飞虹,但一清是何等人物?怒斥道:放肆!手上拂尘一振,已是挺的笔直,如枪如剑,直刺苏元膻中,正是攻敌之必救,苏元眼见若不变招,必先被创,唯有回刀挡格,一清的拂尘却早又散开,千丝万缕,直袭向苏元头胸诸处大穴,苏元眼见破无可破,挡无可挡,长吸一口气,急退三尺,才逃出拂尘覆盖之外。
二人交手只一招,虽是苏元先攻,但一清半招已破其攻势,再出半招就将他逼退,高下可说已判,可苏元却带出了一丝笑意。
成功了!
一清虽将苏元逼开,却不屑追击,只是守住门户,却见苏元竟面带微笑,已是将长刀回鞘,怒道:你…话语末落,忽地想起方才自己之言,顿时脸色惨白。
长叹一声,忽又笑道:允让末让,这一战我输了,但你以为你赢了吗?
苏元脸色一变,道:你是什么意思?
一清的脸,又慢慢变的冷若寒冰,一字字道:方才一战,算你胜了,但你若再出手,我就也只好相助这几个师侄,与你再战一场。
糟了!
苏元只觉如雷轰顶,原本对方就只求花平一人,现下一清虽被自己挤兑住,可花平却决非齐天玲等三人之敌,若是二人联手,虽是无望取胜,却未必不能逃走,可现在…
一清说话间,已是挡在花平等人身前,更已摆出进手架式,显是只等自己出手,便要一雪方才之耻。心中急转,一时间已想了六七个法子,却是没一个行得通。
自己这次,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虽在战团之中,却也均有注意那边战况,白吴等人只觉又好笑又好气,手上加紧攻势,但花平的心却沉了下去。
现在的自己,是真的没有指望了。没有苏元相助,凭自己之力,无论如何,是胜不了这三人的。
几年辛苦,几番恶战,到头来,竟全是徒劳,自己到底还是要死在玉女宫的手里吗?
突然之间,花平心中涌出一种冲动,
如果,如果反正是要死的话,为什么不把心里的疑问弄清呢?
如果这一把赌错了的话…那么也没关系了,与其让白丹或吴若冰得手,自己还宁可死在这人手下。
再战几合,花平一式朝天阙,将齐飞玲逼退,正要追击。白丹吴若冰双剑一挽,直取花平两肋,剑势急劲,甚是凶险。
可花平知道,这两人只是幌子,真正的杀着,是齐飞玲的剑,将从两人背后袭来的一剑。
本应速退,花平却是虎吼一声,踏前一步,全身功力尽数凝到两手之上,左手反拿,一招空悲切,如怨如诉,缠住了白丹的长剑,右手疾刺而出,正是踏破贺兰山缺,强行震住了吴若冰。
这岳家拳创于岳飞,成于岳霆,本是军战之拳,自有一股刚猛无焘之势,此刻被花平辅以金坚使出,实有挥却千军之威,白吴二人之剑,尽被制住。但花平此刻,却已是空门大开,全然无力防护自身。
剑光一闪,齐飞玲的青锋,已没入花平的胸口!
苏元一声惊呼,再也按捺不住,怎奈一清守候已久,苏元的刀一出鞘,她的拂尘已是如蛆附骨般缠了上来。苏元本就与之相差太远,一清又是急欲雪耻,不过几合,他便被攻的连气也喘不过来,更不要说去救助花平了。
此时花平的功力尽在两手之上,以齐飞玲的修为,足可将他一剑穿心,但只入肉三分,竟便停了下来,白丹吴若冰心中同时一惊:只几天不见,这斯功力竟精进如斯!
花平笑了,温暖,快慰,四个字滚到了喉咙,却没有说出来
果然是你…
齐天玲却愣住了。
为什么?…
铿!
花平心意一分,手上已是扣不住剑锋,两道青光交会在他胸腹之间,顿时鲜血淋漓。
铛!铛!
却是齐天玲剑势一分,左右一荡,竟又将二人宝剑震开!
事出仓促,白丹惊道:师妹,你…
话音末落,花平却已仰面倒下。
忘情诀终究不是法术仙道,那两剑实已将他重创,再加上心情一松,已是支持不住。
一声怒喝,却是一清也发觉这边不对,停下手来,苏元直抢过这边,抱住花平。急道:兄弟,你…你…
拍的一声,一清扬手打了齐飞玲一个耳光,拂尘振得几振,已将苏元点倒挥开,对白丹道:斩草除根!
白丹吴若冰答应一声,双剑扬起,直刺花平,一清转回头来看着苏元,冷笑道:你们这班人物,往往自命英雄,强自出头,我今天就看看你们两个英雄如何收场!
话音末落,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笑道:一清师太真是姜桂之性,但自古英雄不寂寞,你可知道?
一清闻声一惊,回过头来,只见白吴二人满面惊恐之色,长剑竟已折断。
但见花平横卧于地,伤口却已不再流血,那老人立在花平身侧,满面嬉笑之色。
一清神色凝重,道:你是谁?
那老人笑道:老儿避世已久,旧日姓名,早已忘却,只是看这小子委实不象下流人物,只怕有些误会,师太莫要错伤,何不问清前因后果,再做主张?
又或者,老人仍是笑着,眼角却渐渐眯起,似针尖般望过来,这小子不幸知道了什么事情,有损贵宫名声,必欲杀之而甘心?
一清不再说话,一伸手,将拂尘束起,自中抽出一柄软剑,横于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