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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云台风起,长白乱

作品:《 太平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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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心于眼前的战斗,他并未发现,当他这样做的时候,天机紫薇的右眼中,又闪过了初见他时那种奇怪的闪光。

又见到一绝,这是第七绝了。

照这样下去,应该很快就可以看透他的”真正身份”了…

而,几乎和玄武的云气布满全身同时,孙无法的身形,出现在了峰上,那团如翡翠般的碧光,已完全消失了。

当他急速掠近时,场中的温度更在快速升高,看清楚些,可以发现,那高温的源头是孙无法的身上,熊熊的白色火苗,已将他整个包围了。

“混天神变,火魂变”

当那绿色光华完全消退,我为峰顶复见苍天时,已是约莫四个时辰以后了。

衣服尽碎,满头满脸的伤痕,孙无法和玄武的样子都是狼狈不堪,却都还好好的站着,从样子上,一时还看不出胜负。

“呼…”

粗声叹息着,孙无法首先向玄武伸出手去。

“你很好。”

“十年来,这是我最痛快的一战。”

“而,现在,朋友,告诉我你的判断罢。”

握住孙无法的手,玄武冷然道:”若以同等功力相斗,三千招内,你能败我。”

顿了顿,又道:”若只得如此,我不同意。”

又道:”你说罢。”

孙无法微微一笑,道:”对付那五个人,你胜不了,可是,至少一个时辰内,他们没可能将你突破。”

“我的答案,是够了。”

玄武眼中锐光愈厉,盯着孙无法,过了许久,方一字字道:”我信你。”说完即旋身大步而去。

“从现在开始,我会进入沉眠来将自己调节到最佳,教你的人准备好我要的东西,在那天前不要叫我。”

目送玄武远去,孙无法微微摇头,道:”怎样?”

天机紫薇缓缓起身,走到孙无法身后,却不答他,而是先道:”一个时辰,恐怕就来不及了。”

孙无法点点头,淡然道:”我知道。”顿了一下,又道:”相信我。”

天机紫薇轻叹一声,道:”他把武功本源掩藏的很好。”

“直到他用满十绝的时候,我才初有端倪,找到线索。”

“而现在,我敢断言,大圣,虽分十绝,可是,真正支撑和推动玄武先生的,却是紫电六阳心法。”

“是当年南楚段家的紫电六阳心法啊…”

“南楚段家,前代帝姓世家,曾掌帝姓八十五年,历九帝,后为其部下重臣,开京赵家家主赵无极所覆,族人九死,余众出逃无踪,注:段家自二世以降,皆治国以慈,崇佛轻武,家传武技渐衰,只一套紫电六阳心法乃是开宗家主,”南楚霸王”段魂子羽,所创,传言中颇有可观,但自段家覆灭后也随之湮灭…”

“他妈的,我为什么要蹲在这里背这些东西啊”

愤愤大骂着将一卷东西重重摔在地上的,正是云冲波。

端坐在一块丈多方圆的大黑石上,云冲波的背后,是高十数丈的一处断崖,崖上积满了皑皑白雪,被云冲波的叫骂声震动,扑扑索索的,落了几点下来,飘在云冲波的身上。

云冲波的远处,是雄壮高大的群山,山势巍峨,群松高拔,目力所及之处,都被累积瑞雪涂作一片玉白,正是诗家所谓”千里雪封”之景。此山脉连绵数百里,乃是大夏国土上最为壮大的山脉之一,其伸入项人领土的部分,名为阴山,位于夏国的部份,则通常以”长白”这因长年积雪而得之名为天下所知。以巨松貂鼠为主要物种的山中,也有猛虎和黑熊的出没,在山群的最深处,更有闻名天下的沙金矿藏,另外,此地所出的老山参也是夏国名产,在医家所载中,通常赞其为”劲老用足,远胜南辈…”

发作完后,却没有人理会,自觉无趣的云冲波生了一会闷气之后,还是悻悻的将那本卷宗拿起展读,奈何实在无心于此,没看一会便又觉头昏眼花。

“喂,好不容易才回到了自己地界上,为什么,我不能进城去吃几口热菜,却要呆呆的坐在山里背书啊?”

激愤而完全正当的发问,但,很遗憾,却只换回了几声依依啊啊的叫唤,因为,此刻,陪着云冲波的,就只有那头被系在十来步的一颗大上的那头矮矮壮壮,已经快把树皮啃成全秃,和云冲波一样一脸郁闷的灰马而已。

十数日的奔走之后,云萧两人终于进入了冀州地界,之后,在经过几日几夜的山路之后,他们终于接近到了长白山脉的边缘,当听萧闻霜说再有一日路程便是冀州大城盛京时,早已嚼雪吃面吃到嘴里长草的云冲波真是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刻长出双翅膀飞进城去,找上一家馆子,点桌热热的饭菜,大吃二喝上一顿之后,再觅个搓澡堂子,把那早连骨子里也都浸透的寒气统统泡出来,最后再寻家客栈投下,在软而暖和的房间里好好睡上一觉,随后…随后,才该是考虑怎么去南下找萧闻霜口中的那个什么”玉清真人”。

…可惜,所有这些谋划,只换回了一个答案。

“不行。”

态度上绝对礼貌,却坚决和强硬的拒绝着云冲波的想法,萧闻霜认为:在深山中穿行十数天后,两人对于外面的事情根本是一无所知,所以,在回到”人烟”当中之前,必须小心从事。只有先将一切都察探明白,排除掉所有潜在之危险后,才可以下定决心,走回人群当中去。

特别是,盛京本就是为抵御北方异族而建立的军事都市,向驻重兵,其最高官员名为”盛京将军”,官拜二品,手掌大军,无论品秩实权,都远远高过寻常的地方大员。虽然。近年来,因为孙无法已在实质上将冀州的大部控制和帝姓统治的日见衰弱这双重原因而使盛京渐渐脱离帝京的羁摩而更具”独立”色彩,可,说到底,名义上,这却仍是一个忠于帝姓,和有义务接受来自帝京的每条指令的城市。更何况,以两人的身份而言,也都确实有着极高价值,如若败露的话,绝对没可能轻易离开。

北冀一带,最为老牌的世家是长白公孙家,本是出身此地土巫,后来因呈吉有功又复输产助军而得入仕,那原也只是寻常荣衔,却随又连出了几个了得的家主,默默经营,远交近攻之下,再加上此地僻处北疆,素来不为中原势力所重,于是渐渐坐大,算起来,在此地已根植了千多年之久,盘根错节,不可动摇,事实上,最近的两任盛京将军根本就都是由在位的公孙家家主兼任,所谓更替,也只是虚应文章,朝廷准与不准,已没有什么意义,自也不会笨到自折脸面去任命他人来赴这根本没可能接到的职位。

因为冀州的中南部八成以上都已被孙无法在事实上控制,也因为公孙家在冀北的势力相当深入扎实和对所有来自中原的合作尝试都抱以”不合作”的态度,在过去,太平道并没有认真想在这里进行过下级信徒的发展工作,一应的情报嵬集也只算普通,萧闻霜此刻搜肠刮肚,却也只想到起如今在位的公孙家家主名为公孙伯珪,但功力如何,性情喜好等等却是完全欠奉,只影影绰绰记得他在公孙家世传的神巫术上似有些造诣,却也不知究竟怎样。

对云冲波在潜行和刺探等方面的能力完全不存任何幻想,更担心两人一起时会不便应急,萧闻霜决定,将云冲波留在山中,自己先行易服出山,至前路察看,而若她认为”安全”的话,便会再返回此地,与云冲波一同离山。

寒冬之下,深山之中,本就人迹罕至,纵有些采金挖参的在山中过冬侯春,也都自有其规,不会乱走,缉私官军也都明白,决不会检这种日子进山。而以云冲波现下实力,便是遇上什么猛虎山兽,也足堪自保,是以萧闻霜倒不怎么担心他的安危,在一处风雪较小的断崖下找着个小小山洞,将原住黑熊击杀,安置好云冲波后便起身出山。却虑他在此无聊,又见他对天下大势几乎全无所知,便将当今天下各大世家势力分布,人物长短略略浅录,教他在这几日内浏览一遍。

一转眼间,已是萧闻霜离去的第三日了,三日间,云冲波已将四只熊掌带腿啃了个干干净净,连熊肚也没放过,还顺便在洞口堆了个个头还高过自己的雪人,那卷宗却是完全抱歉,只是如今估算着萧闻霜将该回来,方才拿起来应应急就章,免得难看。云冲波倒也有一分急智,心知已无可能通数看完,索性自后看起,只盼回来时可以蒙混过关,日后再慢慢偷补不迟,若非如此,那”南楚段家”没落已久,被录在几乎最后,他这片刻之间,那里看得到这地方?

其实,萧闻霜对云冲波一向以下人自居,极是客气,莫说云冲波记得乱七八糟,就是回来后发现云冲波把那卷宗束之高阁,甚或一焚取暧,也断无发怒斥责之理,可,唯其如此,云冲波,他却就越发的不希望会令她”不满意”,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尊重”。

为什么?那理由,云冲波自己也说不上来,影影绰绰之间,他只是觉得,萧闻霜,委实是一个太过”完美”的形象,容貌也好,武功也好,智慧也好,见识也好,任何一样都远远胜过自己,却偏偏对自己忠心耿耿,死而后已。正常情况下来说,象这样的一个女子,自己便是再做三世美梦,也不敢奢望到会有这等境遇,本该是心满意足才是,可是,每次,当云冲波在深夜中醒来时,却还是会感到不满。

因为,他明白,萧闻霜的忠诚,并非对他,而是对着他腰间的那把朴刀,那把正式的名字叫做”蹈海丑刀”的东西。

如果,我不是什么”不死者”的话,在你的眼中,会给我以怎样的地位呢?

每当云冲波这样想着的时候,一种低低的刺痛便会将他的心口撕扯,那答案,他根本不须去问也一清二楚。

所以,他才会特别的渴望得到萧闻霜的”尊重”或至少是”欣赏”,特别渴望看到萧闻霜只当他是一个”出色”的人而非必须”服从”的神的那种认可。

就如,当日,在草原上,当他硬撑着,将萧闻霜救醒的时候,虽然跟着便一头栽倒,不省人事,可,那一瞬,云冲波却自萧闻霜的眼中清楚的看到了一些东西,一些令他欣喜,令他感到”这伤,总算值了”的东西。

唉…

在心里长长的叹着气,没精打彩的,云冲波又将那卷宗捧起,胡乱翻了一页,心不随口的念了几句,却更感昏昏欲睡,自知绝无可能记住,不觉心下大忧,正愁苦时,远方忽地隐隐传来一阵女子呼救之声。

“救命啊,有强盗啊”

这是…有救了

仔细听清,云冲波精神蓦地一振,心下大喜,想道:”这倒真是老天没有绝人的路哪”一跃而起,将腰间蹈海拔出,快步奔向那呼救方向,心中犹在盘算:”我这算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正是好汉当为,不算是故意不去背书,等闻霜回来,我也理直气壮,没什么好心虚的…”一时想得甚美,却浑忘了,若是萧闻霜问起他前两天都干了些什么时该当怎样回答。

“小姐,你还是回去吧。连除夕的正日子你都没到,至少十五总该回山上陪陪法帅的…”

“不回去不回去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似是被劝到恼羞成怒,那明艳少女重重跺脚,将地上堆积冰雪踏得乱溅起来,将那正和颜相劝的黄衫男子逼到退开几步,忽地猛一旋身,脚下交错乱踩,向反方向奔出,她身法极佳:前方树丛虽密,却挡不住她,只一踢一踩,便如游鱼般一翻而过,那黄衫男子身法似不如她般变幻灵动,起步时又晚了一下,顿时已被拉开数丈。

那少女却知道这黄衫男子年纪虽然不大,长力却是最足,兼且极善死缠烂打的追踪之术,若非如此,山上那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