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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肯出钱，是因为昨天他见过死人。

这除魃大会就是胡闹，骗骗老百姓的。富户们有财有势，紧守家门，只要不是失火和瘟疫，这些事闹不到自己头上。但是市面萧条，那就有干系了。

大家出点钱，弄个什么除魃会，令愚民心安，远近客商正常往来，生意也好做了。庄清到王城这小半个月，吴兴的旅舍也没来几个客人。庄清也不懂行，不知道这行市到底是好还是坏。

“这除魃大会什么时候开？是怎么个程式？”

“大概十天以后吧，我也不知道，到时我们还在洛阳，可以去看看。”说到这还挺兴奋的。

庄清一挥手，让他下去。

不一会，吴兴垂头丧气地进到楚馆来。见庄清立在庭中，一愣，赶紧上前打招呼。

庄清看他神情甚是悲愤，就宽慰他：“吴大夫，一点小钱，由他吧。”

吴兴这两个月生意不是很好，又接待庄清他们一大帮人这么多天，听到他说“一点小钱”，心里更是郁闷。冷冷地说：“大夫是贵公子出身，不像我，没见过钱。”

庄清碰了根刺，只好哈哈一笑。

“其实我不是吝啬，这个事情，昨天你也见到了，这种死法？就他们，就凭他们？你也知道西门豹的事情吧？这帮人装神弄鬼糊弄糊弄百姓得了，别把自己给糊弄进去了。”

这话庄清没法反驳，只能同意。

魏文候时期，西门豹在邺城当郡守，邺城当地鼓捣“河伯娶妇”，每年都从民间挑选无辜少女扔河里，还要百姓凑钱办法事，西门豹把神婆扔河里，这事就算没人敢做了。

如今王城弄这个“除魃大会”不也一样吗？人是真的被害死了，钱是真要被人骗走了。但谁能像西门豹一样，让人明白这些都是扯蛋吗？谁敢阻挠这个大会，怕是会被人打死。

好在，这个除魃大会，估计也就骗骗钱，不会像“河伯娶妇”一样搞“活祭”之类，只能由他吧。

“今天来收钱的，都是些壮汉，这些都是什么人啊？”

“哦，是洛阳有名的姜氏武馆的弟子。”

“武馆？都说周国人民懦弱，这里也有武馆吗？”

“有啊，怎么没有？姜武师是卫人，曾在魏国当过小裨将，后来因为与楚打战失利，被魏国责罚，就跑到洛阳来了。此人武艺高超，在洛阳收小徒，如今还有三四十个弟子跟着。”

“这些弟子都是什么人？”

“都是城中子弟，学点武艺防身的。”

“这事怎么也有武馆的事？”

“武馆是负责保护除魃大会的，因为洛阳的各个商会保证不出岔子，就雇了几个武馆，今天来的这些是姜氏武馆的人。唉，这些人大多都是城中纨绔子弟，欺负人还行，真要到战场上见个阵仗，怕是会吓尿。”

聊了会，被强迫出钱的痛苦渐渐平息，吴兴告退而去。

吴兴踱步到厨房，见到了吴萍，说了几句家常，见四处无人，厨子阿谷也不在，悄悄嘱咐她：“今天他们两个都要去宫里赴宴，剩不了几个人，这个饭食，你知道的？”

吴萍心领神会，指了指灶上的一些破瓜烂叶，点了下头，嗯的应了声。

吴兴轻轻地叹了口气，双手拍拍袖子，说：“吃了周公这餐，庄大夫的使命也算完了，该回去咯。”然后，又摇摇头，“可惜了，庄大夫是个有眼光的高人。不过呢，这些我都管不着，不用我管饭，这能省我多少柴米啊，你说是吧？”

萍儿嗯了声，呆了会，扑哧一笑，小声嘟囔：“财迷！”

吴兴倒也不恼，笑嘻嘻地说：“那好，你不要嫁妆，尽管煮好点，让他们吃个够。”

“爹”吴萍忸怩地拉长了声，脸也红了。“你近来总是拿这个开我的玩笑！”

吴兴乐呵呵地看着她，忽然又叹气道：“其实我有满意的人，就不知道他愿意不愿意。”

吴萍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听他这么说。父亲有人选了？是谁？我认识吗？她很想问，但不敢问。

吴兴愣了下，自言自语地呢喃，算了，我再观察观察。留下萍儿一个人发怔，转身走了。

米丹利耶娜十圣训之三：生命是平等的，但并不是说毫无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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