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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松了口气。

刚刚那样确实吓人，跟要魔怔了似的。

“爹”

她脱了鞋，爬上床，跪在云立德身后，两只小手一下下在他太阳穴上轻按。

“爹，好受点些没？”

云立德缓缓点头，心里窝的慌。

一边是不管不顾对他步步紧逼的亲爹娘，一边是贴心的妻儿。

不对比是假的，对比之后不心寒也是假的。

“爹，喝口水。”云雁递上茶碗。

小五一言不发，却一直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那几亩地咱不要了，不要了……”连氏满脸泪痕，“日子苦就苦些，只要咱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云雀张了下嘴，却没说话。

她也没想到会把老实爹逼成这个样子。

算了，不要就不要吧！总有挣钱的法子。

虽然有些不甘，但她真做不出像朱氏那样狠心的事。

“要。”云立德低声闷气的吐出一个字。

连氏愣住。

“要。”他挺直腰杆，又说了一遍，“不能委屈你和娃儿。”

一句话掷地有声，连氏刚忍回去的眼泪顿时又崩溃决堤……

夜深人静。

老太太终于消停，云雀翻了个身儿，一夜到亮。

鸡叫三声，天刚边儿刚泛起鱼肚白，唱大戏般的骂声又接着上茬继续。

云雀觉得挺神奇的，朱氏的嗓子居然一点儿不带沙哑，反而气息平稳，越来越有节奏感……

“白眼儿狼，没天理！心尖儿毒，遭雷劈！有朝一日下地狱！阎王小鬼儿不放过你！……”

啧啧，还挺押韵，简直自带鬼畜混剪特效。

她睡眼朦胧的趴在窗棂上，手指不自觉的敲着打起了节拍。

老太太有毒。

“啥时辰了？”云雁昏昏沉沉的问。

“天刚亮。”

“唔奶也不嫌累的慌”

“精神头儿真好。”

夏天天亮的早，朱氏这还没睡到俩时辰，又满血复活了。

“你起来干啥？”布帘子外传来连氏轻声。

“睡不着，浇地去。”

云立德挑着担子，悄无声息的出门了。

“唉！”连氏叹气，“还没吃饭呢。”

老太太把人逼的哟，再这么下去，家里怕是呆不住了。

“我这去做，做好给爹送去。”云雁穿好衣裳起床。

“娘，我还没睡醒呢……”云雀撩开帘子，爬到大床上去。

“那就再睡会儿，天儿还早。”连氏轻拍她。

“睡不着了。”

“唉！这是让一大家子都不得安生……”

“啥时候能搬出去单住好好了。”云雀困顿的闭着眼。

“唉”

“等挣着钱，咱就先盖房子……”

“怕是搬出去你奶更要骂。”

连氏有时候真的想不通，到底咋样才能顺老太太心意。

“搬出去就是奶骂破天，咱也听不到……”云雀翻个身，抱头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