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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有何消息？”宇文钰烨问道，今日宇文钰麒进了宫到现在还没有出来，看来那位父皇大人也颇是愤怒。

只是怒的是哪一件事，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黎锦往薰香炉里加了一些香料，这味道让人凝神静气，最是适合他们这种人，然后才说道：“宫里的人传来的消息，麒王爷将酒楼圣女之事告诉了皇上，皇上自是十分生气，可是却好像不是生沈耀翎的气，这也怪异。”

宇文钰烨听罢笑了一声：“没什么奇怪的，他本就不该生沈耀翎的气才是。”

“少主此话何意，沈耀翎所行之事有碍疆北与丰国关系，当年少主你千辛万苦才打下的江山，差点毁于沈耀翎之手，如何能不生气？”黎锦疑惑问道。

“老黎啊。”宇文钰烨已很久不曾这样叫过黎锦，听得黎锦后背一直，不知宇文钰烨有何吩咐，宇文钰烨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这辈子做过的最错的决定，或许就是让沈玥璃在沈家呆着，我们应该早些把她绑了，关在这烨王府里的。”

黎锦听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但知道只怕事态有些严重，所以皱起了没有眉毛的眉头，等着宇文钰烨的下一句。最知宇文钰烨，莫若黎先生。宇文钰烨开口便是：“宇文钰枫那边可有动作？”

“左相两个时辰前去了一趟枫王府，行迹十分隐秘可疑，待了约摸有三柱香的时间才出来，出来之后枫王爷派了两个亲信出去，骑了快马，我们的人还在跟。”黎锦简洁又细致地说道。

“不用跟了，我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宇文钰烨说道。

“哪里？”

“他们去找我的三弟，宇文钰靖了。”宇文钰烨冷笑一声。

来吧，这京中也是好久没有兄弟齐聚了，都赶着这个时候来热闹一番，正合父皇的心意，杀个你死我活，血流成河，让他看着高兴满意。

“退下吧。”宇文钰烨最后说道，抬了手，屋里那豆青灯熄灭，满室铺进月华，他独坐在暗处的椅子上，轻合双目。

突然双目一睁，身形急掠而出，掠过了月华如霜，掠过了飞角屋檐，掠过寂静的街道和安睡的人们，落在沈玥璃院中。

她果然未睡，还在小院里跟冰灵和荆伊几人说着笑话打着趣，笑声低而轻，像是梦中的轻吟。

“少主？”荆伊最快发现，连忙起身行礼。

“嗯。”宇文钰烨点了下头，走进院子里。

荆伊与冰灵悄声退下，顺便还抓了一把桌上的瓜子，冲沈玥璃抛了个眼神，逗得沈玥璃把手里的果核砸在她身上。

“烨王爷深夜造访，所为何事？”沈玥璃对着宇文钰烨却没有跟荆伊的好脸色，客客气气中规中矩。

“你将局布得这么大，可有想若是控制不住，该如何收场？”宇文钰烨坐在她对面，冰冷的脸上早已没有了来时的急切。

他如今根本想不透沈玥璃，她是真的不知道此事之凶险还是根本不在乎，她做的这些事，一步走错都是灭顶之灾，她却还有心思在这里跟下人喝茶说笑话。

“烨王爷天纵之才，算尽人心，岂会担心这种小事？”沈玥璃懒笑一声，斜着身子靠在藤椅上，修长的身形懒懒如一条溜滑的鱼儿。

她看上去好像已经忘了那天那场争吵，忘了是如何将一盆盆的花摔得粉碎，忘了宇文钰烨如何以言语作刀划拉着她的心脏，她淡笑从容。

宇文钰烨却难过起来，低下头吸了口气：“此事重大，你不可与我赌气。”

“不敢，烨王爷放心。”沈玥璃也不看他，像随口应下一般。

宇文钰烨站在院中看了她许久，她就像无视了自己，把自己当成了空气，宇文钰烨走的时候她好像都不知道。

当然，若那杯茶没有倒得满溢出来差点烫了沈玥璃的手，方才算是真的掩饰得好。

京中开始盛传沈耀翎与宇文钰枫二人虐杀疆北圣女的事，再加上沈耀翎从当初不行到太行的经历，让这件事变得更具趣味性，连浣衣洗菜的妇人们在河边时，都能一边戏水一边说上个一二三来，更何况沈耀翎现在大门都不出，更不怕他会冒出来对这些普通人怎么样，说的人便越发尽性，个个在这时候都化成了忧国忧民的士家，操心着疆北会否与丰国不睦，是不是又会打一场仗。

沈耀翎整个肺都要炸了，他从来没有觉得沈玥璃这么面目可憎过，这个女人是在处心积虑地要把自己逼上死路才肯甘心。之前还尚算有些理智的沈耀翎，正在开始崩溃。

“三弟，皇后娘娘说此事牵涉边境，兹事体大叫我们不要轻举妄动。”沈毓曦看着沈耀翎气得发白的脸色，担心他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来，谁知道沈玥璃会不会又有后招等着呢？

本来麒王爷那事儿十有八九能成的，如果不是沈玥璃那么早就打断了自己，把她后面的话生生地逼了回去，沈毓曦不会输得如此难看。

她不是不知道，现如今京中个个都说她个废柴，连府上一个乡野丫头都拿捏不住，而且声名狼藉不输沈毓蕊。沈毓蕊说来说去只有那么一桩事可说，可是沈毓曦却是一桩接一桩地出丑事，现在还能瞒着皇上，若真的闹到了殿前去，她跟宇文钰枫的婚事可就当真不保了。

所以她此时格外担心沈耀翎会受不了沈玥璃的刺激，再做点什么事来，那就真完了。

在沈家跟枫王府关系快要进入冰点的时候，沈毓曦不得不自己多与宇文钰枫走动，想着靠自己与宇文钰枫的旧情来维持这岌岌可危的联盟。

“三弟此时只怕恼怒难当，钰枫你可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沈毓曦唉声叹气。

宇文钰枫其实有些烦恼沈耀翎，他回来之后忙没帮上不说，倒尽跟沈玥璃闹腾去了，还处处被压在下风，懒声说道：“真要救他也不是没有办法。”

“你倒是先说说。”沈毓曦娇嗔一声。

宇文钰枫随口说道：“我那好大哥烨王爷府上有位小神医，名叫宏祈，医术精湛连宫中的太医都拍马难追，若是能请到他，要治好沈耀翎倒也不是不可能。”

沈毓曦一下子来了火气，恼声说道：“你这说了不等于白说吗？宏祈是什么人？那是烨王爷的心肝肉，掌上宝，谁能请得动他？”

宇文钰枫看着沈毓曦一脸大小姐的作派，想着这沈家的人都有趣得很，明明是来求自己，怎么反倒像是自己欠了他们家一样？冷笑一声又快速盖住，只笑望着沈毓曦：“谁说要请他了？”

“什么意思？”沈毓曦赶紧追问。

“你说，于我大哥而言，是宏祈重要，还是沈玥璃重要？”宇文钰枫依然笑着，只是那笑容如嗜血一般，无比残酷。

沈毓曦陷入沉思，她倒不是不明白宇文钰枫的话，只是有些迟疑，沈玥璃的命她想拿走不知几次了，次次她都能逢凶化吉，连沈云霆都要保她一命，如今这时候动沈玥璃，只怕不合适。

像是看穿了沈毓曦的犹豫，宇文钰枫起身倒了杯酒，拿着酒杯晃了晃却不急着喝下去：“我可没说要沈玥璃的命，前两日楚国师来找过我，说是沈玥璃的生死我动不得，枫王妃，你也最好不要动。”

沈毓曦的疑惑便更深，怎么现在连楚国师也要处处维护沈玥璃，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早就该死了庶女已经有如此能耐？

“回去把消息告诉你三弟，他脑子比你的好用，自是能想出法子来的。”宇文钰枫喝光那杯晃了半天的酒，沈毓曦再不走，等着床下的那些美人儿可要闷坏了。

他意犹未尽地摸了摸脖子上的吻痕，怕是再好的美人儿都比不得昨日那女人，这世间怎会有那么懂得讨男人开心的女人呢？若不是她声名实在不好，宇文钰枫真想把她纳作妾室，纠缠如在天堂。

他又看了一眼故作清高的沈毓曦，相比起沈毓曦浅薄的欲擒故纵，宇文钰枫觉得，还是沈毓蕊比较带劲。

沈耀翎只是宇文钰枫的一条走狗，但当这条走狗嘴里叼着比较重要的东西时，宇文钰枫这个主人还是很愿意去救下这条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