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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他想再跟我打一场仗。”宇文钰烨莫名笑了笑，“晋都早些年很强盛，就连大周国也要避其锋芒，但近些年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国力日渐衰落，所以他们在选择合作的人时会格外谨慎。靳言此人看着滑稽无常，但心思极深，他那日去找你，除了要跟我斗一斗当年的气之外，还因为你是沈家的人。”

“你的意思是说，他去探沈家的底？”沈玥璃问道。

“不错，他今天抱走沈毓蕊，也是因为沈毓蕊是沈家的人，沈家和宇文钰靖都想拉拢他，好在宇文钰枫面前邀功，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他在戏弄沈家和宇文钰靖。”

“所以……宇文钰靖刚才叫来沈毓蕊是想让沈毓蕊去诱那扎西顿吉的，但沈毓蕊却勾上了靳言，看来沈家，是要跟宇文钰靖叫板了。”

“聪明，不信你看。”

沈玥璃依他的话往下看去，果然宇文钰靖那常年笑着的眼里有些阴霾，目光也直直望着沈毓蕊和靳言的房间。

“真有意思。”沈玥璃冷笑一声。

宇文钰烨看着沈玥璃的侧脸，说道：“是啊，你或许不知道，沈家的地位从来没有像今时今日这般危险过。”

“看来朝中又有动静了。”

“是，你有兴趣吗？”

沈玥璃坐在茶楼靠窗的位置看着街上来往的异族人，慢慢转着茶杯，突然被人打断了思绪：“玥璃姐姐。”

抬头一看，是已经瘦了一圈的宏祈，沈玥璃看着心惊：“宏祈你怎么了？”

“我听烨王爷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我一直不敢来找你，怕你看见我就生气，玥璃姐姐你还生气吗？”宏祈哑着声音，可怜的小眼神看得沈玥璃心里难受。

“我当然不会生你的气，快坐下。”沈玥璃拉着他坐下，叫了一堆吃的给他，怎么不过半个多月不见，他瘦了这么多。

“我没事的，每年到这个时候，我都会有些不舒服，过几天就好了。”宏祈认真地说道，生怕沈玥璃担心。

“怎么会这样呢？”沈玥璃看着忧心，宏祈瘦得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刮走，脸色更加惨白，几乎毫无血色。

他两正说着话，黎卿卿身边的侍女梦嫣然跑得满着大汗，看到宏祈在这里的时候长出了一口气：“宏祈啊，你以后要去哪里跟我说一声，我到处找你。”她说完又向沈玥璃行了一礼：“见过沈小姐。”

“起来吧，宏祈怎么了？”沈玥璃问道。

梦嫣然有些为难地看了看宏祈，才说道：“宏祈每年这个时候都会犯病，是什么病也诊不出来，也是苦了他了，这么多年都这么熬着。”

“我没关系，梦姑娘不要担心。”宏祈有些沙哑的声音说道，还带着些笑意：“玥璃姐姐，每年我生病都是梦姑娘照顾我的，所以你问她就知道，我真的没事的。”

“辛苦你了。”沈玥璃对梦嫣然说道。

“不辛苦。”梦嫣然连连摆手，“就是可怜宏祈年纪小小，却一直生着病。”

重新见到沈玥璃的宏祈心情很好，沈玥璃也不再舍得让这个小家伙难过，跟他牵着手在街上闲逛，梦嫣然跟在后面。

逛到一处摊子的时候，有人叫她的名字：“沈小姐。”

“太子殿下。”沈玥璃福了一礼，没想到在这里倒遇上了靳言。

“沈小姐几日不见，倒越发好看了，这是不是古人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靳言张口就是胡绉，沈玥璃也懒得理他的诨话，宏祈还在这里，不想让宏祈看见些不好的事情。

“别走啊。”见沈玥璃就要走，靳言连忙拦住她，“少将军跟你说了什么，你避我如蛇蝎？”

沈玥璃定了步子看着他，笑着说道：“靳太子，我不是宏珍，我也半点都不想知道她是谁，你若是想利用我气烨王爷，也大可不必。”

“宏珍？”靳言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摇着骨扇指着沈玥璃：“你想太多了，你当我是少将军啊，我早忘了她了。而且当初我求娶宏珍有一半的原因是要跟少将军怄气，他还当真了不成？”

沈玥璃好生无语，想了半天，觉得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靳言：“你神经病啊？”

靳言止住笑，打开骨扇摇起来：“沈小姐莫生气，我只是没想到少将军还记得那个女人，那女人也没什么特别嘛，啧啧，真是长情。”

宏祈的脸色本就不好，一听到靳言这番话更不好了：“你不要说我姐姐坏话！”

“你姐姐？”靳言又愣了一下：“唉呀，当年那小家伙居然长这么大了，你就是宏祈是吧？”

“你走开！”宏祈推着靳言，无奈他实在身体虚弱也就没什么力气，推不动他，反倒被靳言一把扛起来：“哪来的小毛孩这么不懂规矩？”

梦嫣然一看宏祈直接被他扛起，急得大骂：“靳太子怎可仗势欺人，你快放宏祈下来！”

“你又是谁？”靳言真是一个无限多问题的人，凡遇上个人都要问一问。

沈玥璃有些动了火气，她不介意靳言来找自己，但是宏祈却是无辜的，宏祈本就身体不好，这么倒扛着不知该有多难受，所以沈玥璃阴沉了脸色：“太子殿下，你若是还想找我说事，就放下宏祈！”

靳言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又笑看着沈玥璃：“你怎知我是要找你说事？”

“不找是吗？那我就走了。”沈玥璃说着转身欲走，果然靳言叫住她：“等等。”

他放下宏祈，掸了掸身上的袍子，打开骨扇：“沈小姐可有空一叙？”

沈玥璃先让梦嫣然带宏祈回去，等到他们走远了，才跟着靳言进了酒楼。

靳言是一个讲究的人，所点的菜式都搭配得极好，酒也配得好，吃起菜细嚼慢咽细细品尝，端得是优雅，沈玥璃便看着他装模作样也不打断。

“沈小姐别这么看着我，饭总是要吃的，不吃饭哪有力气说话呢？”

沈玥璃不搭话，由着他装腔作势。

靳言服输，其实还鲜少有女子在靳言跟前这般沉得住气的，他总有一百种方法把人逼急，他宫里的那些女官们就经常让他逼得破口骂人。

“我想问一问沈小姐，宇文钰枫此人如何？”靳言切入正题的时候，问题来得凶且猛。

沈玥璃看了他一眼，真是个聪明人，想要了解一个人，不是去问他身边的朋友或者与这个人交谈，而是要看他的敌人，以及他的敌人如何评价他。

靳言在考虑是否要与宇文钰枫合作的这个问题上时，很明智地来与沈玥璃聊一聊这个人。

然后沈玥璃给的答案却是：“宇文钰枫是我杀的人。”

“这不是评价。”靳言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晋都也算是一方大国，你已高居太子之位，晋都又无其他皇子，那么……太子殿下为什么还要跟大周国做这样的合作呢？”沈玥璃敏锐地抓到了一个几乎被人遗漏的破绽。

靳言坏笑着的脸色有一瞬间的凝滞，然后又笑着夹了一道菜，细细品尝着：“这与我的问题无关。”

“刚才我观太子进食有一个习惯，同一道菜绝不连续吃两次，可是这道芙蓉清月你刚刚才吃过，怎么又夹了一次呢？”沈玥璃有着近乎恐怖的观察力，靳言的破绽越来越多。

他停了一下，放下筷子，咽下嘴里的芙蓉清月，擦了擦嘴角：“沈小姐啊，你真是聪明得可怕呢。”

“那你是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做朋友，还是做敌人？”沈玥璃懒懒笑着。

“我更愿意与你这样的人做陌生人。”

“先找上门的可不是我。”

“那是我没想到你其智近妖，怪不得少将军对你另眼相看。”

这种话从靳言嘴里说出来并不算是夸奖，沈玥璃支着额头看着他：“那你如今知道了，准备怎么办？”

靳言倚着椅背看着沈玥璃，他倒是从来没有认真看过沈玥璃的脸，这张脸倒是真好看，他看了半晌，冒出来一句：“嗯，就是少了些沈毓蕊的风情。”

沈玥璃听了这话笑出声：“太子可别拿我二姐开玩笑。”

“我可没碰她，你不要以为是个女人送到我怀里我都会要。”靳言笑了一声，倒有几分真诚的意思。

“这京中能抵挡我二姐风情的人，可没几个。”沈玥璃心中暗暗一惊，果如宇文钰烨所说，靳言此人心思深极，他明明对沈毓蕊没什么，却还故意当着宇文钰靖的面跟沈毓蕊搂搂抱抱，就是戏弄沈家和宇文钰靖之间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