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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野地盛宴

作品:《 我家门前有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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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野采集食材是有讲究的,归纳为四个字:采而不绝,通俗地说就是,不能按住一只羊薅羊毛。稍大点的孩子都懂得其中的道理,如果说可着一块田里偷摘人家的农作物,肯定会让田主找上门的,而适量地“偷摘”几个倒也无伤大雅。村里家家户户的田里基本都混杂种植这一些瓜果李桃的,在乡村属于普及品,大家都不缺,偶尔腹饥口渴的,随手摘一个充充饥,没人会计较的。所以,我们漫山采集食物的时候,也是非常的注意,适可而止,无伤大雅。

万事俱备,只待起灶。作为领头人,最关键的时候是需要撑得起场面来的,那些实操难度高、技术含量高的工作都交由我负责。山泉取水,点火起灶,做好灭火防范,事无巨细,安排的头头是道。瓜果做冷食,南瓜、豆角、土豆、西红柿一类的清洗干净,悉数丢在炝好了大葱、花椒的铁锅里,地瓜则事先埋在砌好的炉灶下面,枯枝燃起,一通乱炖,在烟熏火燎的快乐嬉戏中,一顿“大餐”烹制完成。到了神圣的开餐时间,小伙伴们早早地捧好了携带的各样式的餐具,有的是从家里带来的搪瓷缸,有的是不锈钢的餐盒,还有的干脆挖了一块瓜皮做碗,而筷子则统一使用荆条加工,撸掉头部一段的树皮,用起来趁手极了,还有股淡淡的荆条清香。

有过野餐经历的人都知道,野地里的餐食格外美味,无论多大一锅总会被消灭个干干净净。小孩子的胃是个无底洞,漫山遍野地窜了大半天,一个个像小狼崽子一样着急补充能量,一大锅食物配带着馒头火烧下了肚,还留着哈喇子等着灶下面埋的地瓜出土。粘带着黄泥的地瓜一把拉出来就冒着香气,等把地瓜皮轻轻揭开,金黄的瓜瓤流着糖汁真是让人垂涎,漫山的野地都瞬间弥漫在这诱人的香气中。这就是金秋气息的

食物消耗光了,人也都消停了,找处遮阳通风的好去处,七七八八地躺一地,你一言我一嘴地畅想未来纵横江湖、叱咤风云。有个“有眼力见”的孩子,爬起身来,拿一把镰刀走到不远处,挥手砍下几枝野酸枣,转身回来没人跟前丢一枝,又躺下身来加入到聊天的行列中。

野地里的酸枣大小不一,有圆形的,有椭圆形的,但味道近乎一致,酸口中带着独特的甘甜芬芳,那是驯化的大枣所不能比拟的。每年秋天总会摘好多的酸枣,特意挑选个大、貌美、味鲜的酸枣存放在玻璃瓶中,加上一瓶盖的白酒,没过几天就香气弥漫,味道更加香醇。这样存放的酸枣可以留到春节时享用,“留着过年”是老家人对食物最好的期盼,但我一般都存不到那个时候,一两周就把存货消耗光了。

“野地盛宴”让人神往,不过也有不一样的记忆,山野纵横总会有些意外发生。有一年在生火阶段,有一段枯树枝谁也无法折断,自然也就落到了我的手里,在我发力折断的一瞬间,一段掰折的枯枝一下扎进了我的右手腕,借着那股钻心的疼痛,我瞬间又拔了出来,血一下涌了出来,因其已经干枯,还有一部分留在了里面。小伙伴们一阵惊呼围了上来,其中一个上来就说:咱哥肯定不怕疼。本来还咬牙咧嘴的我,一下又坚强了起来,顺手抓了一把土敷在伤口上,忍着疼痛还是把“野宴”交办完成。

下山后,两个比较铁的哥们建议我找个人把木刺挑出来,同时介绍了一个比较擅长“挑刺”的大妈,但当大妈一看我的伤口,看到距离动脉很近,直接拒绝,并告诉我母亲直接把我带到了村里的卫生室。到那后,村里的医生检查完伤口,在手腕上打了一针麻药,忐忑的剪开伤口,把剩余地木刺夹了出来,庆幸地告诉我,差一点就刺到动脉了。后来又换了几次药,个把月后,伤口虽然长住了,但总觉得手腕处不舒服,终于有一天看到又一截木刺自己钻了出来,自那后才算完全长好了。

现在想来,能够健康长大,实属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