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善恶交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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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老人在退休之后,都会有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他们会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社会的价值已经消失殆尽,突然变成了世界的弃儿。但张子浩的爷爷自从找到送菜的工作后,仿若重获新生一般。他觉得自己逐渐老化的躯体对这个社会还有些许价值,自己还不是丧失劳动能力的废物。当一个人觉得自己还有用处时,那种希望的感觉是任何事情都无法比拟的。那段时间,他老人家就沉浸在这重获新生般的希望之中。
送菜之余,他还会上街做义务交通员的工作。工作的具体内容就是:拿着红色小旗,在车流繁多的路段指挥交通。除此之外,他还保护着周围的公物。一次一个年轻人摘了很多路旁栽种的野花,他上前阻止,怎奈那人态度极其蛮横,二人就这样吵了起来。张子浩记得,那是爷爷在他模糊的记忆中唯一的一次发火。
爷爷还是个象棋高手。小时候,他经常带着年幼的张子浩在小区公园里和其他老头下棋。棋到之处,所向披靡。整个小区的老人都被他杀得丢盔卸甲,落荒而逃。爷爷还代表所在的小区,参加过全市象棋大赛。比赛成绩张子浩不记得了,他只知道那天晚上,爷爷回家时,拿回了一个特质的象棋,据说那是大赛组委会特意为所有参赛者定制的纪念版象棋。
在爷爷的案头,永远摆着一本书和一杯茶。他从来不看现代和当代文学,外国文学更是不涉及,他唯独对中国的古典文学情有独钟。在他书桌上出现频率最高的一本书是《三国演义》。虽说少不看西游,老不看三国,但他却丝毫不受影响。或许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那些于平静中左右天下的谋略。年幼的张子浩常坐在爷爷的膝头,听他讲诸葛亮的故事。当讲到诸葛亮病逝五丈原,给刘禅遗书《出师表》时,他竟哭得不能自已。可能只有到了一定岁数,才能体会到那令人垂泪的悲哀和叹息。
喝茶则是爷爷后来养成的一个习惯。他一般会在早起和看书时,沏一杯茶,放在身边。茶有个特性,那就是易于存放。他喜欢茶叶的品质,也向往茶叶高尚的人格。他说过,喝茶就像是在体验人生,苦苦乐乐,先苦后乐,苦中带甜。
在张子浩心里,爷爷就像是与世隔绝的道士,但同时,他又是这世间千千万万老者中的一员。爷爷在他心里是高大的,伟岸的,平易近人的。从小到大,爷爷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如果说有什么东西可以凌驾于他的生命之上,那一定就是爷爷了。爷爷就是他的一切。他在自己幼小的心里无数次地发过誓,以后一定要让爷爷过上幸福的生活。
小的时候,他经常帮爷爷干活。像是家里的家务,他力所能及的,都会帮爷爷做。冬天的时候天气寒冷,爷爷身体不好,受不得寒气的刺激。张子浩就会早早起来,帮爷爷进菜,然后送到饭店去。夏天,天气炎热,他会买好水,在爷爷送菜的途中等候,待那辆残破不堪但结实无比的三轮车经过时,把水交给爷爷。
从小学到初中,他的学习成绩在班里始终名列前茅。小学升初中的时候,他考了全市第六名。爷爷对此倍感欣慰,拉着他去附近的火锅店搓了一顿。爷爷不会喝酒,但挡不住喜悦之情,喝了一大杯白酒。而他也喝了好几瓶啤酒。那时的爷孙俩仿佛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升入初中,张子浩仍旧保持着稳定的学习成绩。他一心只想学习,计划考入好一点的高中。初中这个时候,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初二的时候,同班的一个女生还向他告了白。那时,处对象是一种风气。但他郑重其事地拒绝了。理由就是,影响学习。那个女生还以为他嫌她丑,在随便敷衍。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没有处对象的心思,只有学习才是他的第一要务。爷爷辛辛苦苦送菜供他读书,他不想辜负爷爷的期望。在他年轻但坚定的心里,他许下了一个愿望,那就是一定要考上大学,给爷爷一个美好的未来。
综上所述,至少在高中以前,张子浩绝非恶人。还是那句话,人性本善。或许只有后天的污染,才可能把一个人完全地改变。
对于他来说,初三时发生的那件事,就是他人生的分水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