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不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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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就像一个白点滚动在纯黑的幕布里,与四周格格不入,与周围建立不起联系,一直是一个人。
在夜里睡觉时,林语可以听到风在胸口的洞里回旋的声音,像风箱一样,呜呜的叫,吵到他睡不着,吵到他一觉起来泪流满面。
林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坚持一定要住原本的家里,只是他很喜欢睡在父母的床上,上面的气味会给予他一些安慰,容易睡着。
为此他一直不敢洗这个床单被套,直到真的不得不洗的时候,还和来做清洁的姨妈大吵了一架。
医生是一个负责的医生。
他没有因为林语出院而忘记了这个病人,相反,他依旧经常关心林语的状态,如果是出差或者有什么事情,只要顺路,他都会来看林语。
他说,好像冥冥之中感受到了,这是他的义务,是他的责任。
对林语来说,这样的医生有点像父亲,隐隐给了他支撑,让他至少没有一死了之,活了下来。
可他终究不是父亲。
就这样过了三年,林语18岁,上了大学。
这三年里,别人在小区里奔跑嬉闹的时候,他在楼上冷冷看着。
在学校校运会大家激烈的呐喊的时候,他背上书包翻墙回了家。
高考完的毕业聚会他也没有去,只是在床上躺了一天。
到了大学宿舍里,他也同样拒绝了舍友的所有活动邀请,渐渐的也就没有人会邀请他了。
其实他之前三年也有努力过,失败,然后学到了一个道理,就是没有人会和一个不会笑的人做朋友。
即使努力学习了,林语也只会皮笑肉不笑,笑的不好看,一看就知道是假笑,甚至会被人认为是讽刺的意思。
努力之后而遭到的白眼,比开始之前的白眼要难受多了。所以为了不那么难受,林语的放弃了开始。
很快,他就搬出了宿舍,用父母的遗产,在学校的附近租了一间小单间。
林语没有拥有也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只是把活着当作是一个任务去完成,他不知道自己会活多久,可能有一天想死了他就去死,也有可能会就这样一个人到老。
他在自己的世界外构筑了一堵高墙,不让别人进来,也尽量不让自己出去。
就当林语认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下去的时候。
“光”出现了。
2011年6月8日。
那天下课后他发现,自己没有把家里钥匙带出来,而房东要晚上九点才能过来帮他开门。
林语不想和人群太待在一块,所以他上了教学楼的天台,蹲在门口抽烟,看着天空从蓝色变成橙色,再变成紫色,最后变成黑色。
抽烟是高二养成的习惯,因为抽烟可以给他些许的刺激,让林语知道“活着”的感觉。
这还是医生叔叔教他的,为了让他不再自残。
然后身旁的门就被踹开了。
极其突然,粗鲁,蛮横,不讲道理,不讲人情世故,她就这么直接的,一脚踹开了林语的世界,冲了进来。
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这个家伙开门不用手用脚,林语下意识的抬头看去,想看清她是什么模样。
……?
舔舐者……?
迎面而来的只有舔舐者的血盆大口,夹来的腥臭味让林语回到了现实。
舔舐者理解错了,林语不是在瞪它,他只是想看清她的模样。
林语苦笑,大脑依旧昏沉,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昏迷过去,身体里不断流出的血液让他已经没有力气思考了。
……要不,就这样死去算了?
会轻松很多吧。
反正,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没有人记得我。
可是……不是说死前走马灯会看完一生吗,我才看完了半生啊。
……我都还没有看到她的模样。
……死。
?
好像有什么声音传来。
……要死。
“……什么?”
林语张开了嘴唇,本能的回道。
是我要死了吗?
……
“不要死。”
轰!
空间如流水一般被挤开,狂袭而来的空间洪流冲向了舔舐者,从原来的轨迹偏离,一下子撞破了几面墙,冲出了别墅。
原本是十字路口的空间上,却忽然出现了一栋别墅加院子。
是寄宿空间。
这是林语为自己留下的“牌”。
当空间如潮水一般涌来又涌去,其带来的空间错位感,自己是宿主可以不受影响,那么其他生物呢。
幸运的是,林语赌对了。
舔舐者没有被什么撞到,它只是一下子失去了空间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
而林语此时还躺在地面上,他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说他是清醒的其实也不准确,因为按道理来讲,他根本没有思考的力气。
可是他不甘心。
没有力气大吼,没有力气站起,没有力气思考,没有火焰在身旁升腾,没有特效渲染气氛,身体和常人无异,没有异能也不是兵王。
可是他不甘心。
执念是线,勾起了林语消散的灵魂。
不知从何而来的意志力在燃烧着,支撑起他这十秒钟宝贵的“清醒”时间。
——即使!那个传来的声音是幻觉!
豌豆射手在林语右肩生长出来,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包住了伤口。
——但是是她的声音,所以,我不能死。
与此同时,舔舐者身上也长出了数十株豌豆射手,枪口直接在对着舔舐者的伤口开炮,一瞬间舔舐者发出了凄厉惨叫。
它还没能理解发生了什么,在这短短的数秒之内。
为什么林语之前要向舔舐者扔去一个樱桃炸弹,谁都知道,在绝对的身体性能差距面前,这是不可能扔中的。
因为林语要用这个举动,让它下意识地以为,自己只能扔过去。
这是他一开始为此刻所埋下的伏笔。
正如同一开始说明的那样,只要在方圆15米以内,自己的植物可以附着在任何地方召唤出来。
同时也包括在敌人的身上。
但是有一个限制,就是不能附着在移动的物品上。
所以林语用寄宿空间,创造出了这么一个机会,在舔舐者还没从空间错乱反应过来,躺在地上的时候,在它身上召唤出豌豆射手。
请别误会了,豌豆射手的功能不是攻击,而是局限它的活动。
接下来……
坚果!轰!
几个两米高的坚果从天而降,狠狠地砸在了舔舐者的背上和四肢,只露出一个头部。
“吼啊啊啊啊啊!”
舔舐者疯狂的嚎叫着,拼命试着扭动自己的身体,一方面是因为痛苦,而更多的是,它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感。
死亡的阴影似乎已经塞满了舔舐者的全部感觉,一直嗜血的双眼甚至在此时流露出了畏惧、哀求等等情感。
几秒钟的大起大落,让它似乎明白了什么道理。
弱小不是无能,强大不代表不可战胜。
阴影滑进眼角,然后它看到了几个樱桃。
这是林语用剩下的所有太阳值,召唤出的樱桃炸弹。
——无论隔在我们之间有多少个宇宙,无论究竟要在这时间长河中跋涉多久。
——我都要回去
“再见。”
林语说道,在四周召唤出了四个坚果,然后就又昏迷过去了。
火光冲天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