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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修摇头。

“告诉你也无妨，其实我是个骗子。”

“骗子？”

“不错，我叫林询，是这韩国国都中数一数二的大骗。”

“那为何穿得如此穷酸？”

名叫林询的少年人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破旧布衣，脸上不由微微一红，然后才接着道：“那便是我现在为何要离去的缘由。”

他娓娓道来：“我见你身上的衣衫还算华贵，才想来试试运气，谁曾想这么倒霉，竟碰上了个身患脑疾之人……我虽然以骗人谋生，却也有原则……原则你知道吧？”

“知道。”陈修点头。

“原则这东西的确可恨又可恶，但原则便是原则，是绝不能违背的东西。就像……就像狗改不了吃屎，你可明白？这两样东西，是千年万年都绝不会变的。”他尽力在脑海中摸索着脑疾患者也能明白的通俗比喻。

这却是陈修无论如何都不能明白的比喻了，不由迷惑地摇了摇头。

“你不明白也没事，若你什么都明白的话，也就不会告诉你这些了。”林询说到这里，忽然顿了一顿，似乎有些犹豫，想到眼前之人身患脑疾之后才终于鼓起几分勇气，接着道：“这样的世道，公子少爷骑着高头大马，锦衣玉食。穷苦人家却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便是这韩国国都中都饿殍遍地。我时常在想，禽兽骑着禽兽，穷人难道还要踩着更穷的穷人吗……第一个禽兽是指你这样的公子少爷，明白？”

“明白。”

“因此我虽然以骗人谋生，却有三不骗：残疾孤苦者不骗，恩师血亲者不骗，忠厚无瑕者不骗。”

“那我是……”

“你是脑残。”这还是陈修生平第一次听人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四个字，竟带着掩饰不住的叹息与哀伤，林询说罢又欲离去，陈修连将他叫住。

“其实我不是脑残。”陈修站起身来，拍了拍后背上的灰尘，笑道，“我是专业救世者，来这韩国国都，是为了寻找天子气，拯救世界。”

那远去少年人的脚步停也没停，陈修这才意思到说完这句话之后自己便更像脑残了，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石，朝着前方轻轻掷去。

少年人下意识将之接住，低头一看，双眸不由瞪得滚圆，身躯都颤了一颤，玉石是这座世界的通用货币之一，可以直接兑换成铜币，而这样硕大的一颗，价值恐怕抵得上一千铜币。

这是什么概念？寻常三口之家一年的吃穿用度，也不过一千铜币而已。

他抬头看向陈修，目光愕然，一种巨大的贪念忽然自心头涌现，如同百爪挠心，但他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愿做一只不吃屎的狗的，狠狠吸了几口气才勉强保持平静，咬牙道：“你干嘛？”

“帮我个忙如何？事成之后，除去这价值一千铜币的玉石之外，我还会额外支付你一万铜币。”说完之后陈修顿了一顿，又道，“这是你情我愿的交易，可不算骗。”

“一万……”林询吞咽了一口唾沫，脑海中轰然一片，“真的？”

陈修露出笑容，一边伸着懒腰一边向远方走去，口中喃喃似地自语：“走吧，休息了一天，也是时候干活了……我的工作，可是很辛苦的。”

林询半点摸不着头脑，一边思索利害一边下意识轻轻抚摸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玉石，感受到划过手指的冰冷触感，方才狠狠咬牙，迈步跟上。

两人并肩而行，良久的沉默之后，陈修忽然开口道：“你可曾听说过有人用直钩钓鱼吗？”

林询一怔：“直钩如何能够钓鱼？”

“自然可以。”陈修取出那张纸，笑着撕了个粉碎，漫天碎末纷飞。

他的双眸本就细长，微笑起来的时候，便只剩下一条细长的缝隙。

“愿者上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