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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他们的脸早已变得虚肿黄胖惨不忍睹,但基本轮廓仍然依稀可辨。

作品:《 老树上的喜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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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完舞,余巧梅脸上尽是细密的汗珠,客厅里也全是她身上散发出的不浓不淡的气味,余巧梅拉了拉湿透的练功服说我洗澡去了,你一会过来给我搓个背。陈忠民说天天洗,你不怕把你的皮搓掉。余巧梅说你不想搓就算了,我可以叫别人搓。陈忠民嘿嘿一笑说能行,怎么不行。

搓背的时候余巧梅嫌陈忠民不使劲。陈忠民说好,我使劲,然后把浑身的气力集中到两只手上。余巧梅看他故意这样就说我知道你故意这样想搓死我,是不是狐狸精在后面等着呢。陈忠民说轻了也不行重了也不行,你这人怎么这么难伺候。余巧梅翻了他一眼说你知道怎么搓,你就是不想好好搓。最后,陈忠民把余巧梅的脊背都要搓出血来了余巧梅太说才搓到位了。

洗完澡回到客厅,余巧梅非要挤在陈忠民的身旁。陈忠民说那么大的沙发坐不下你,余巧梅说喜欢你离不开你么,你看你多么值钱。陈忠民一看余巧梅那股子赖劲就嘿嘿一笑不说话了。余巧梅一边挽着头发一遍吸着鼻子没话找话的说陈忠民身上有味。说完,余巧梅就夸张地闭上眼长吐一口气做出一副迷醉的样子。

说陈忠民有体香,这个话,余巧梅已经说了十几年了,事实上陈忠民身上的确有一股子香味,他小时候村子里的人就这么说,余巧梅说的是事实。余巧梅一说他很香,陈忠民就会心地得意地一笑,她们两个经常这样说,时间一长,里面自有一种默契和感应。但他们两个人始终没有搞清楚这股子味道是怎么来的。陈忠民说绝不是胎里带来的,这一点他可以保证。

刚开始,这个话的意思很单纯,后来这句话就演变出了很多意思甚至成了余巧梅要办事的请求。

陈忠民看了余巧梅一眼,他确定了余巧梅的意思。陈忠民故意增强了声音的感染力问余巧梅自己到底有多香有多甜。余巧梅说特别香特别甜,跟甘蔗一样甜。余巧梅的话仿佛挠到了陈忠民的痒处,陈忠民听了嘿嘿直笑,并且用手指头点着余巧梅说你不是一般人。在这个事情上,余巧梅有话总是不明说。虽然不直接说,陈忠民总是能意会到她的想法。

说完话的余巧梅睁着大大的黑色的眼睛使劲地看着陈忠民的脸,眼睛里秋水盈盈。陈忠民转过脸来看她的时候,她还故意把眼睛扑闪来扑闪去。余巧梅知道自己的眉毛和眼睛好看,知道陈忠民的眼睛离不开自己弯弯细细的眉毛和柔情似水的眼睛。这个时候,余巧梅站起来把客厅的大灯关了,又开了墙上桔黄色的壁灯,客厅里一片迷离,仿佛金黄的田野。

陈忠民的味道,对余巧梅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余巧梅的眉毛,对陈忠民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陈忠民长得很帅,就那么宽,就那么高,刚好。陈忠民的脸型有棱有角,脸色很白,白得很彻底,这让他很耐看,很有味,很性感、很男人。

余巧梅的鼻梁是挺直的,薄薄的嘴唇是弯弯的,但嘴唇的弧度没有她的眉毛弯地那么好看。直的和弯的搭配在一起非常地和谐,这让她很耐看,很有味,很性感、很女人,男人一看就透不过气。

金色灯光下,余巧梅的眉毛柔缓地舒展在眼睛上方,陈忠民说她的眉毛是他所见过的最漂亮的。当年,就是这眉毛让他怦然心动最后喜欢上了余巧梅这个人的。

十八年过去了,陈忠民总是看不够余巧梅的眉毛。这两弯眉毛就像家乡夜空里那一轮弯弯的月亮,淡若云烟轻若鸿毛。

沙发很结实,承受能力很强。两个人倒在沙发上,沙发没有发出声响,但卧室床头柜上的座机却响了起来。

陈蕾的电话!”余巧梅的语气十分地肯定,说完话余巧梅没有停歇迅速推开陈忠民穿上拖鞋跑向了自己的房间。拖鞋敲响地板,声音清脆紧密,就像小时候房檐上流下来的水珠砸在了接水的缸面上。

陈蕾是他们的独生女儿,现在上海的一个大学读书,这个大学是上海最好的大学。考上名牌大学,陈蕾因此也成为了陈忠民老家的名人,因为老家的人和老家出来的人还没有人考上这么好的大学。虽然成为了老家的名人,但陈蕾再也没有回过老家,陈忠民经常说陈蕾是白眼狼,余巧梅说现在的孩子都是这样,没有啥。

余巧梅和女儿通了有多半个小时的电话,最后女儿说同学就在旁边叫她出去,她们等不及了,余巧梅这才不情愿地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后,余巧梅坐在床边半天没有说话,只是用纸巾不停地擦擦眼睛擦擦鼻子。鼻子眼泪擦干净了,余巧梅再看了看电话才有气无力地走出房间来到了客厅。余巧梅出来的时候,陈忠民已经穿戴齐整了,余巧梅瞪着眼说谁让你穿衣服了,脱了。陈忠民说脱了也没意思了,改天。余巧梅说脱!陈忠民往沙发上一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说要杀要剐随你便了。

“看着你都够了!”余巧梅听了这话瞪了他一眼。

“我可是看你总是看不够啊。”陈忠民嘿嘿一笑。

“跟谁学的,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跟谁学的?你不是说我不会说话么,现在会说话了你又怀疑了。”

“我可没有教你。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你呢?”

“除了你叨叨之外,再无他人,天地良心。”

“哼!嘴硬。”

“看来只有你女子是可信的,剩下的人都不是人了。”陈忠民说。

“就是的,咋啦,不行么!”

“能行,怎么不行。陈蕾说啥了?”

“要钱呢。”

“除了要钱?还说啥了?”

“能说啥?就说了她在学校的一些闲事情,老师呀同学的事情。陈蕾说老师动员她毕业了去美国留学,去不去。”

“陈蕾学的是历史!去美国能学个啥,美国有历史吗?”陈忠民压根就没有想过让女儿去国外留学:“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博大精深够她学的啦,美国人来中国学学还差不多,美国的文化只能把你越带越肤浅,美国有文化吗?西安的一块砖都能把美国羡慕死。”

那么多人都去美国留学呢,你说美国不好?没有人家的技术管理和资金,改革开放能成功么,亏你还是国家干部,啥时候能扔掉你那农民的保守思想?”

“我就是一个农民!我没有说人家的技术管理不好,你和我说的不是一个角度。美国那个国家你还是没有看透,他们表面文章搞得好,骨子里就是利益。我是学历史的,我也和美国人打过交道,他们脑子里想什么,我可是一清二楚。”

“我不知道了,你给女儿说吧,我是没主意了。”余巧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