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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程林醒来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深了。

医务室的窗户没关，晚风通过缝隙钻进来，将被子吹得冰凉。

程林坐起身来，怔怔地看着窗户外面黑了大半的天空，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究竟经历了什么。

比赛。

黄狗兄。

还有自己的胳膊。

程林赶紧摸摸自己的右臂，医务室里黑灯瞎火，看不清具体情况，但却没有想象之中的疼痛。

甚至连术后的阵痛也没有，只有一股丝丝麻麻的感觉，好像血肉正在生长。

程林记得之前自己的胳膊几乎全废了，现在却完好无损。

只有破碎的衣袖，与残存的血迹，能够窥见当时的惨烈。

现在几点了？

程林抬起头，只见墙上的机械表，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冷的绿光——

19:37

干，快八点了？

程林记得自己昏过去之前，是下午两三点左右。

我一觉睡了五个小时？

很快，腹中传来的饥饿感证实了程林的猜想。

不过想想也没什么，那么重的伤，只睡了五个小时就完好如初了，看来花纸鸢确实有一手。

罢了，还是赶紧回家吧，这么晚了，估计老娘该着急了。

程林伸了个懒腰，准备下床，一只手却不经意撩到了什么东西。

很丝、很滑，像是冰凉的丝绸，又像是柔顺的瀑布。

程林闻了闻自己的手，淡淡的芳香沁人心脾。

头发。

女人？

程林吓了一跳，趴在他右手边的少女也被惊醒。

“唔……”

她睡眼惺忪中哼唧了一声，慢悠悠地抬起头。

黑暗之中程林看不清她的脸，但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韩倩倩？”

“嗯……”少女愣了一秒，“程林？你醒了？”

“我没事了，你怎么在这？”

韩倩倩慌慌张张地坐起来，整理自己的仪容，即使是黑暗之中，程林也能感觉到她脸有点红。

“我下午听说你受伤了，就跟着花医生来看你，本来想等你醒的，没想到我自己先睡着了……”

“想不到你还挺能睡的。”程林哭笑不得，“要是我不醒，咱们两个是不是得睡到明天早上？”

“你瞎说什么呢……”韩倩倩娇嗔一声，程林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歧义着实有点大。

“你……真的没事了吗？”韩倩倩在黑暗中摸索着，轻轻碰触了一下程林的胳膊。

“那当然。”程林攥紧拳头，鼓起小臂上的肌肉，“我下床还能再打十个黄有为！”

“别！”韩倩倩锤了程林一记粉拳，“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吗？”

“没事，这不治好了吗，有花大夫呢……”

“这次有，下次有，以后还有吗？花医生总不可能一直跟在你后面吧？”韩倩倩攥紧程林的衣角，“要是下次我不在的时候，你再受这么重的伤……我……”

说罢眼角湿润起来。

程林见韩倩倩眼泪都出来了，吓了一跳，赶紧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不会了下次不会了！”

犹豫一秒钟后，他抬起左手，慢慢地抚摸着韩倩倩的长发，像是安抚一只受惊的猫。

韩倩倩不说话，只是紧紧握着程林的右手，在黑暗中轻轻地抽了抽鼻子。

月光穿透玻璃，洒落一地轻纱，气氛渐渐惹人沉醉，时间也仿佛要在这一刻永远停留。

直到一声怪响——

“咕……咯……”

程林楞了一下，忽然意识到这是韩倩倩饿肚子的声音，装作没看见后者快要滴血的通红脸庞，说道：

“啊，这么晚了还没吃晚饭，我都饿了！要不咱们赶紧回家吃饭吧。一会打更大爷把门锁了，咱们就彻底出不去了。”

“好、好……”韩倩倩顺坡下驴，俏脸依旧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