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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不紧不慢地支起自己的身子，用眼光下打量着我，眸眼是出挑的风情，他轻轻喃一声道：“是。”

这一声可把我给叫化了。我对他认真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不要勾引我，快点把我送回去。”

“是吗？刚才你的眼睛可在人家身停了很久呢。”他饶有兴致地道，似乎并不打算马放了我。

我退一步，严肃道：“那是欣赏，遇到好看的我都会多看一两眼的，眼睛在你身停一会儿，并不代表我愿意只看你。”

蝶堕他笑了，道：“我是看你魂魄有趣才请你过来。你放心，我也有喜欢的人。”

我朝他半信半疑地点下头，又对他道：“我的魂魄不有趣，它只是没长好。”

他勾起媚然的嘴角，招呼我过去坐，他道：“可是我在你身看见了两个魂魄。”

我惊奇道：“两个？”

蝶堕道：“一个很散的，正在被强力聚拢的魂魄，另一个是在渐渐生长中的魂魄。不知道你认为的，那个没长好的魂魄，是哪一个呢？”

“你笑话吧，我怎么可能有两个魂。”

蝶堕道：“我看你手那个戒指倒很独特，它是用来束魂的吧？好像是南荒的东西。”

我问他道：“你知道南荒？”

蝶堕柔眼看我一会儿，他道：“我本来就是南荒的鬼啊。”

竟然是老乡！

我被他招呼着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问他道：“你为什么又在这里呢？南荒的鬼魂不是都归大巫蛮，祭司那些人来管吗？”

蝶堕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下水雾雾一片。过一会，他又道：“他们能力太弱，不能祝渡我消弥执念，我无处可去，便来到了这块两界的灰色夹缝，等待终了。”他看向我道：“也想碰运气，捡个合适的皮囊呢。”

他看中的皮囊不会是我吧？

我手指屈蜷对他道：“你是要我的？”

蝶堕一双眼看我道：“才不要呢，你是女孩子的身体，我要男子的。”

我舒一口气，道：“对对，男子的好，男子的好。”

蝶堕道：“人家才不稀罕男子的好呢。”

我马警觉地看着他，这到底是闹哪样，到底是要还是不要啊？

蝶堕的脸竟然浮现出略略的羞意，他低声道：“我怕我换了女子身，她反倒认不出我来了，才不是觉得自己原来的男子身份有多好。”

我道：“那也是，两个姑娘家……”

他对我这种大惊怪的反应见怪不怪，只道：“都是行云经雨，以色侍人，没什么不同。”

没想到蝶堕的一生竟如此坎坷，我突然心生怜悯问他道：“你是南荒哪里的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种事……”

“那块地方繁盛的很，原是北民南下来的聚住地方，我也是死后从凡人中跳脱出来，才知道有南荒和北廷的分界。”

我朝他幅度地倾一下头。

毕竟已经过去八百年了，是该有变化的。我送栾廷离去岩芜境和返回别水泽的时候，大部分行程都是挑快路直接掠过人族居处走的，至于里面是个什么情况，我真没时间去看。

我问蝶堕道：“那你倒底为什么请我过来呀？不会看我是老乡，想找我来聊的吧？”

“你是哪里的？”蝶堕问我道。

“我…我西山的。”

“我觉得你身有一点我熟悉的气息。”

“啊？”

我看着他又道：“以前也有鬼魂这么过我，可能因为我是气息体质，走过什么的地方总带着一点气息，杂得很，让你的判断产生了误差也不准。”

蝶堕道：“不会错的，哪怕只是这一点点的微弱的气息，我也不会认错他。”

他一眼将我看尽，对我道：“你的这副皮囊，我不取，但它的条件实在好得诱人。”

“无论是你身体里的哪个魂，这两个都没有掌握对这副身子的主导权，不用太大力气便可以使魂体分离。可以寄魂，也能通情。”

“寄魂，通情，你要干什么？”

蝶堕用他那一双水雾迷离的眼睛看着我，他下榻赤脚走过来，白净如练的双足走过的地方，却留下一连血印子。那痕迹，已经看不出是饶足廓，像是残存的血肉粘黏起破错失位的碎骨，在勉强中支撑着他行走一样。

我向他摆起防御的架势。

他道：“我不会伤你。”

房间里的东西突然生火自燃起来，凉飕飕的不烫人，却一引就能点燃一大片。身边浮起层层悬空飘摇的火纹，我赶紧问蝶堕道：“你要干什么？还不想办法灭火吗？！”

蝶堕只道：“这火烧不着你，来陪我做场梦吧。”

“我——”

未等我完要拒绝的话，我眼前的一切突然变得晦暗，也看不清蝶堕的身形。黑沉沉的，远处有光乍隐乍现，我身体的每一个部分开始不安，战栗，最后归为一声呢喃之后的平静……

“君三拟，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