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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迟寽应我道。

迟寽带路，我刚到就听见央羽吵嚷嚷的声音。央羽道：“二殿下，卡萨布兰卡花地可是传出名的好看，栾漠不也是经常去嘛。”

向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认错，她道：“我在仙阙时就听人起过花地，一时好奇，才跟着去看。”

二殿下栾历真道：“你们两个私闯花地的错摆在眼前，虽然没能进去，也万幸没能进去，那是禁地，这可不是在开玩笑。”

迟寽轻轻叩门，道：“二殿下，荒落姑娘有事找您。”

栾历真转过身来，还保留着脸的半分严肃。央羽见我进来，犯事了不能话但还是高胸冲我挑挑眉，向琪瞥见了不满地打他一下。

栾历真问我道：“荒落姑娘，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我…”我犹豫一会儿，还是坚定道：“二殿下，我想去三殿下那里。”

栾历真轻轻笑道：“荒落姑娘再等十日，三弟就会回，不着急。”

看来没戏，我嗯一声，又问道：“二殿下，你刚才的花地，是处什么景致啊？他们两个，”我指指央羽和向琪，道：“那地方很凶险，不能去人吗？”

“是一处盛开百合花的坡地。”栾历真解释道：“是冥阴的一处禁景，卡萨布兰卡花美虽美，但生长此处的这种花不能随便观赏，更不能将花带出花地。”

“那我能去看吗？”我问道。

好不容易出来，反正不能这么快就回去，已经拒绝过我一次了，第二次应该不忍心吧？

迟寽道：“荒落姑娘，那是禁地。”

我对迟寽道：“没事，你没听六殿下栾漠也经常去吗？只去看看花能出什么事。”

央羽插嘴进来道：“荒落，我在别处见过这种花，花瓣特别白，美呆了！”

我应和着央羽道：“我也想去见见呢！”

栾历真道：“既然荒落姑娘执意要去，就同我六弟一起去吧。”

和栾，栾漠？

我推脱道：“不了，让迟寽陪我一起去就行啊，不用麻烦六殿下的。”

栾历真微笑道：“不是劳烦，这个时辰，六弟只是顺路而已。”

如果不答应，反倒显得我有意排斥栾漠了，我看一眼迟寽，点点头道：“好吧。”

真的是顺路，栾漠好像是刚准备出发就被告知要带我，我都能明显感觉出来，他对我这打搅他独自赏景之饶冷漠。栾漠坐在型的辇车，四名仙士随行，也不理我，眼神在迟寽身停了几秒。

迟寽行礼回他道：“六殿下，我留在这里。”

我连忙问向迟寽道：“你这是要干什么？”凑近点我又对声他道：“你不来，我就一个人唉。”

“我在这里等。”迟寽又道：“六殿下，荒落姑娘暂时托你照看，我会在此处一直等到你们回来。”

栾漠一手倚着侧额轻微点下头，步辇移动，我跟在他的辇车后面慢慢走。

这车速度还没我走路快呢……

身边的景象默然无声地变化，闻到香味的感觉愈来愈清晣，渐渐地，黑森森的可怖鬼地转化为轻白一片漫山遍野盛开的百合花地。

卡萨布兰卡花地。

栾漠停辇下车，我跟在他身后进了花地。

花枝齐腰高，顶枝而生的纯白花朵开的傲然又纯粹，花心艳红的细蕊条然垂下，空气中弥漫着甜泌的香味。置身其中，身边和远处仿佛全是凌空浮起的白云捧出细碎的炎点，而花下则是密攘的森林枝叶，好想念啊，太不真实了。

原来冥阴还有这样美好得像仙境一般的地方啊，栾漠真是会寻地方呢。

“栾漠，你常来这里吗？”我笑着问他道，一边走前与他并肩。糟糕！叫人家名字了…我反应过来正要改口，栾漠淡淡回我一声道：“常来。”

我马点点头，沉默一阵，我又对他道：“次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不该那样你。”

栾漠用他灰暗的眸子看着我，他问道：“为什么？”

他应该不知道，我是才听他为主君续生折的事吧。

我凝望着坡地无边际盛开的百合花，又看向他道：“要是我有你这种经历，不定脾气还会比你更差些，哪里还会乖乖地待在北廷仙阙。”

“我会想方设法除了身的生折劫。实在不行，就一玩一个花样，把自己没时间去享受的通通补，到时候再含笑入九泉，这样就没什么遗憾了。”

栾漠轻声像笑了一下，但这声音却并不轻松，他脸也没有该有的笑意。

“为什么不想开点呢？”我对栾漠道：“你之前问我，靠近死亡是什么感觉，我想过了。除了不生不灭的神，万物生灵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不就正在一步一步地向死亡靠近吗？你会死，我也会死啊，不然要这冥阴府干什么用呢？”

栾漠也望着盛开绵延的百合花，他道：“诞生的，迟早会被终结。”

我见他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又继续解释道：“有经历啊！人知道自己活着，不就是因为有这点记忆吗？听冥阴有忘川河，有孟婆汤，抹掉你的过往事，你就不再是你，那个，为之奈何？”

栾漠道：“无可奈何。”

“有可奈何，有可奈何的！”我站在他面前道：“嗯，要好好活，活在当下嘛！笑一笑少十年，呸！不对，笑口常开，百岁无忧~”

“我跌入髓池的时候，我母亲也在笑，她笑出了牙齿，白厉厉，一排一排。”

我的笑容原地僵硬。

栾漠微倾着头看着我，一脸淡漠，他对我道：“我讨厌笑这种表情，你不要再恶心我了。”

我一时竟不知怎么接话……

这个人真是无药可救，跟他了这么多，全成废话。也是，我又不是什么他很重要的人，他为什么要因我的一两句话而改变呢，哪怕是希望他好的？

我低下头，一会儿之后再抬起头看他，泪流不止——

栾漠显然被我满脸泪水惊了一下。

我吸吸鼻子，两只眼睛的内外眼角一起落出四道泪痕来，我作哭腔道：“对不起，我恶心了你，啊，我的心好痛，栾漠，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对你这些……”

栾漠威喝道：“你只会哭吗！”

“啊，我心已经这么痛了，你还凶我…你的心不痛吗？”我哇哇道。

“你再哭，我不会带你回去。”

我的眼泪瞬间止住，回不去的问题还是挺严重的。我擦擦眼泪硬要胡扯几句道：“我刚才哭的样子，很丑吧？”

栾漠道：“丑。”

“不仅是丑，并且我哭的时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转根本就看不清你。”眼角仍然有些发热，我回他一个极浅的笑，又转身去观赏身边百合花。

我在一株百合前弯下腰，手指抚过纯白娇嫩的花瓣，轻轻叹一声，又调高音量道：“是我闲操心，六殿下不必理会我，请务必送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