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辞故里,比目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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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婶,我爹我娘……”陆元儿时问过叔叔婶婶无数遍,为何爹娘不来看望她他们为何要撇下她?外祖母告诉过她,只要她乖一点,再大一点,她的爹娘便会回来看她,与她团聚的。但每每叔叔婶婶总是不予理睬,或者告诉她,她的爹娘早已离世,不在这人世间了。陆元想到这一点,只好住了嘴。
姜氏见陆元欲说还休,轻轻拍了拍陆元的手,“好孩子,不早了,你好好歇着,我回房了。”
“好的,二婶,您也累了,回房歇着吧。”陆元看着姜氏柔声说道。
姜氏听了点点头,起身拿了烛灯,自回房去了。
清晨,鸟鸣阵阵,空气清新。陆元睡得安稳,还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就是记不起来了。管它呢,陆元也没放在心上。
待她走出房门,准备梳洗一番,以备家中早饭。却见堂屋正中饭菜已上了桌,正懵着,只见姜氏捧了一碗汤进门,笑说道:“快去洗把脸好吃饭。”
陆元点点头,下去打水洗漱。梳洗完出来,陆正夫妇已端坐桌前。以往都是粥菜烧饼,难得有白米饭吃,更别提鸡鸭肉,鸡蛋火腿汤了。
陆元轻轻地坐下,微垂着头。
“吃饭吃饭,趁热吃。”姜氏打破了尴尬的局面。陆正自顾自的吃着,也不言语。
“陆元,多吃一点,来,这个鸡腿是你的。”说着夹起鸡腿送到了陆元碗里。
一会儿又说:“把这汤多喝点,感觉味道还不错,是吧?”边说边给陆正递眼色。
“嗯,还可以,你们多吃点。”陆正说完,落了碗筷,自去院子拾掇了。
姜氏又说道:“你多吃点,吃饱了不饿,不然饿的快。”
陆元点点头,说道:“二婶,你也吃。”她心里明白,叔叔婶婶这是在为她践行。这些吃食,平日里不多见。
吃完饭陆元回到房中,静静的看了看房中的一切,拿起床头早已打点好的包袱走了出去。
姜氏在院中侯着。陆元尽量放缓了脚步,走至姜氏面前,“二婶。”踌躇着,陆元开口说道。
“这个你拿着,路上要用。”说着,将一袋碎银子塞进她手里。
陆元望着姜氏,找不到合适的言辞,嗫嚅道:“二婶,我……”
紧接着,姜氏又叮嘱道:“千万要贴身收好,可别弄丢了。这是几张烧饼,还有一些番薯干。算算也能管两天,你饿了记得吃。”边说边递给她两个小包。
“还有……”姜氏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示意她打开看看,陆元接过手帕摊开,原来是一个彩线珠佩。
通常两只珠子一起,故又名比目珠。以棉麻或丝线多股搓捻成细绳,然后钩织呈圆珠状,颜色多种多样,有素色、混色之分,个人根据喜好而织佩,乃西州百姓常见的配饰,用以衣裳鞋帽之点缀。大如核桃,小如树莓,这个便如樱桃大小,绯红色,丝线编就,中间打了柳绿色的蝶状结子。
“哇,真漂亮,二婶。”陆元一直很喜欢彩线珠。她还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外祖母,外祖母便夸她帽子上的彩线珠好看。”
“你妹妹杨儿也有一个,这下一人一个。”姜氏想起往事,心里感慨,眼泪在眼眶打转。
“二婶。”陆元想要劝解,却不知说什么。
“时辰不早了,你还要赶路,去吧。”姜氏忍不住哽咽。
陆元心里虽不舍,但这一刻她必须跨过去。她看着姜氏,又看看几米开外的陆正,挤出脸上的笑容,郎声道:“二叔,陆元就先走了,我争取早日回来,您就放心吧。”
陆正不曾走近,他独自站在那里拨弄着半干的青菜,用稀松如常的语气说道:“去了早些回来,定要当心。莫要轻信旁人,要学会聪明些。”说完,又将脸扭了过去。
陆元认认真真的听着,回道:“我知道。二叔,二婶,陆元走了,你们一定要多保重。”
末了,她腾出一只手,勾住姜氏的脖子,偏着头,轻声说道:“二婶,谢谢你!”说完,她不等答话,径自转身,大踏步地走出了小院。
她不曾回头,直到拐弯处,才回过头最后看了眼那处生活了九年的地方,那个给过她温暖的家。
她不知道的是,陆正夫妇为何不问她何以非要去连风城,而不是其他地方。也未看见他们夺眶而出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