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囧 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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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艾到车站时,接近十一点了,我们买了下午一点钟的加班车车票,在侯车室里的走廊上都挤满了等车返广东省的老乡,看着侯车里实在挤不下了,我们只好拉着行礼在侯车室外的走廊上等。正是春寒料峭的天气,风呼呼的直吹全身,冷得我直打哆嗦,就在这时,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广场上候车的人都向走廊这边挤过来,我躲在墙角边,被站在前面的人把我当的严严实实的,倒也没有风吹进来,身体慢慢恢复了温度。从早上出门到车站,李艾自始至终都没有跟我说过一话,仿佛我们不曾相识过。他蹲在外面,一直不停的抽烟,聊电话,看着他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应该是在给他前女友打电话吧。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关于他的一切,我从不曾了解过,他不说的,我从来不问。
关于他和他家人的一切,我也只是从长辈们口中得知一二。现在也开始明白李艾从一开始对我那种若即若离的态度了,人家压根儿就没有想过和我有发展,我只是他在父母面前的挡箭牌罢了。单纯如我,毫无顾忌的相信了他们,并且全心全意待他们。本以为,我们很快就会像大家所期望那样,走向圆满的结局,结果闹了这么一处,我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因为我现在还有机会抽身而退。只是不知道回深圳后该怎么向爸妈交待。
过了一会儿,几个侯车的中老年人,在不远处的木板场拿来了很多的碎木头,在走廊的尽头生起了一堆火,大伙都围过去烤火,我的脚冰的完全失去了知觉,想站起来走过去蹭火烤,结果站起来时,突然头晕,险些晕倒,还好旁边的中年大哥扶了我一把,待站稳后,感觉天旋地转的,胸也闷得慌,我想找李艾帮帮我,扫视了周围一圈,结果都没有看到他的人,连他的行礼箱也不见了。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只好一个人扶着墙又慢慢地蹲下,坐在自己的行礼箱上,眼泪忍不住在眼睛里打转,但最终还是憋回去了。中午时分,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那堆火边没几个人在烤火了,我艰难的走到火堆边烤火,把手放到火边烤了差不多五分钟才有知觉,虽然在火堆旁边,但身体还是不由控制的抖个不停,我想我可能是生病了,再这样下去,估计在车上坐一夜会很难受,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李艾,让他帮我买盒感冒药回来。打开手机,却看到李艾发来的一条信息:“小梅,对不起,今天我不能和你一起回深圳了,我有个重要的朋友过来找我了,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这次带你回来,是我太鲁莽了,你是个好女孩,我配不上你,以后你会找到比我更好的。我爸妈这边我会解释清楚的,你爸妈那边就麻烦你也跟他们解释一下。真的抱歉,一路平安!”颤抖着把信息看完,在听到李艾与他爸妈的对话后,其实我心里就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但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的猝不及防。也许由他提出来更好,至少这样也让我的心死得更彻底。我颤抖着走向原来的墙角,把棉衣上的帽子包裹着脑袋,面对墙角蹲下,感觉鼻子酸酸的,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我在心里的一篇又一篇的安慰自己道:“怎么就这么脆弱了?眼泪就这么不值钱吗?是他不要你的,是他没眼光,没福气,有什么好哭的?我不欠他们任何一个人的,什么都不欠,这样分手,我心安理得,他不值得我流泪。”抬头用手抹干眼泪,转过身看向来来往往的人流、车流,阴雨绵绵的天空,给自己打气道:“他有什么好的,分了就分了,新年新开始,我终于自由了,这么多人,我还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喜欢我的人。”随后拖着行礼箱去附近的面馆,吃了一碗热藤藤变态辣的米粉,混身暖和多了,也舒服多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就赶紧往车站赶,看见和我坐同一辆车的人,都围在一起,但没有看到大巴车,我小跑过去,只听见乘客们都怨声四起。原来是站里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车子在路上坏了,要下午五点半才能赶到,所以我们的车延误到下午五点半。我的天啦!离五点半还有四个半小时,这要怎么熬呀,工作人员走后,乘客们也陆续的散去了,只剩下几个离镇上很远的人在这里一边烤火一边等车,我也凑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上都是急忙赶车归途的人们,傍晚时刻,那些乘客又陆陆续续的返回了,但仍旧不见大巴车的踪影,工作人员又跑来告诉我们,车子会延误到晚上九点半才能到,到了之后就马上开车,大家开始由抱怨转为愤怒,其中有两个年轻男孩子直接上去抓住工作员的手和衣领,威胁道:“如果现在还不调车来,信不信我们现在就把你给办了。”工作人员连忙求饶道:“真的不好意思!这调车不是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再者,现在是春运期间,车站里目前也没有车调呀,知道大家都是赶着去上班的,我们都临时加了三趟加班车了,但现在都在回来的路上,我们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有部分人开起哄道:“如果不调车来,你就别想走,车什么时候来,你就在这陪我们等到什么时候,也让你体会体会在这寒风里等车的滋味。”工作人员思索了一会儿笑说道:“老乡,这个车呢,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调了,大家等了一天了,确实不容易,我去领导面前给老乡们申请个晚餐,再把现在下班的办公室调一间出来,那里有电烤炉,大家到办公室去等车,以免在外面被冻感冒了。你们要是觉得行的话,我现在就去申请,再晚点领导就下班了。”他们几个年轻人对视了一下,问道:“大家觉得这样子行得通不?”其中一个穿着比较整洁得体的中年男人站出来,说道:“大伙出门都是为了求财,求平安顺利的,他只是个工作人员,为难他也没用,还不如让他去给我们申请点实际的,我觉得刚才他说的那个是可以的,坐飞机延误都很正常,更何况现在还是春运期间,路上堵车,或车子有点有毛病,都是能理解的,大家出门在外和气最重要,相互理解一下。”大家一听,在理,都点点头的说道:“让他去向领导申请吧!”不一会儿,工作人员就过来带我们去了一间比较大的办公室,他感激的看着刚才那中年男人,对大家说道:“这间办公室是临时腾出来给大伙避避风风,在这里烤烤火,现在是春节期间,大部分快餐店还没有开门营业,只能委屈大家吃方便面了。这边有两箱方便面,茶水间那边有开水,大家将就着吃一餐吧!”工作人员话一说完,大伙儿争先恐后的去拿方便面了,只有十几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等车。我挪到火炉边坐下,舒了一口气,在外面冻了一天,这下终于可以在屋里暖和暖和了。那个中年男人也没有去,跟我们坐在一起烤火,他好像跟这里的很多人都很熟,正和旁边的人聊着天,从他们的对话中得知,他是在一个跨国公司里面做业务经理,常年都是在国外出差,他们一家都在外面定居了,只是偶尔回老家看看。听着大伙儿聊着天,烤着火,时间很快就到了九点半,但仍旧不见大巴车的到来,这个时间点,车站里除了零零散散的几个候车人,跟人潮鼎沸的白天相比,现在简直就是安静的可怕,稍微咳声大的都会有回声。我们去找值班的人询问,今晚车子还会不会来,他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所以然来,我想,即使来了,估计也走不了,白天等车的人都回去了,现在就只剩下我们这十几个人。看着他们依次离开车站后,我一个人回到办公室里,看着通红的电烤箱,有种莫明的悲凉涌上心头,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呀,到坐个车都会延误。我托着沉重的脑袋靠在旁边的桌子上,感觉视线越来越模糊,仿佛开始出现了幻觉,蒙蒙胧胧里看见两个中年妇女走了进来,她们一看我脸色不对,嘴唇发白,问我是不是生病了,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好渴,头也好晕。”用指着我行礼箱旁边放着的矿泉水,她们帮我拿过来,我喝大半瓶冷水,脑袋稍微恢复了点意识。原来她们也是跟我坐同一辆车的,因为离家太远了,所以就一直在这里等车。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等车,生病了怎么不回家。我连说话的力气的也没有了,只是看着她们苦笑道:“离家太远了,反正熬一熬就到深圳了。”她们一直在那里聊着天,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自己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坐在一艘破烂不堪的渔船上,天空中盘旋着三只大雄鹰,一直对我俯视眈眈,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拍打着渔船,海浪打湿了我的衣服,我环视着四周,没有一艘船,也没有什么可以让我暂时栖息的地方,无助的看着天空中飞着三只大雄鹰,绝望的大喊道:“你们赶紧把我吃了吧,让我死得痛快些。”三只雄鹰发出可怕的叫声,吓得我毛骨悚然!渐渐地感觉身边响起了一阵阵的躁动,我强睁开双眼,发现已经天亮了,昨天等车的人都来了,在跟车站的工作人员在闹事,工作人员一再保证道:“九点半车子一定会来。”大伙儿大吼道:“如果早上十点之前,车子再不来,我们就把你大卸八块。”工作人员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点头哈腰的说道:“你们放心,这次一定会在九点半到的。”大伙儿开始收拾自己的行礼,我拖着软绵绵的双腿,去拉行礼箱,双手却怎么也使不出劲来,旁边一个跟我年龄相仿的小伙子,主动的伸手帮我把行礼箱拉到上车的位置。不一会儿车子就驶进车站来了,大伙儿蜂拥而上,还好那个小伙子帮我把行礼箱放到车上去了,我感激的说道:“真是太感谢你了。”他呵呵的笑道:“不用这么这么客气的,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已。”我拖着全身乏力的身体爬上车,走到仅剩的最后一排坐位坐下,终于坐上车了,我这颗忐忑不安的心可以放下了,靠在椅子后背,轻松的闭上双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