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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犯

作品:《 相·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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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彧提着尚有余温的栗子糕回到馄饨摊时没见到授九的身影,他左右环视了两圈,问安伯道:“安伯,先前我领来那个小白脸呢?怎么没见了?”

安伯回过头来道:“不知道,你走了会儿我回过头来就没见到人了。”

蕙婶也道:“他不是跟你一块去的么?这我们也没见到他,以为你俩一块了呢!”

重彧眉头一皱,莫名开始预警,有些要发作的意味。

他明明让授九在这等的……为什么突然离开?

“找我?”

倏然敛去表情,重彧抬眼,见授九挑开柳枝从湖边暗处走了出来,手里还握着个东西。

“你去那里做什么?”重彧若无其事地坐下,将手中的披风搭在椅子上,拆开了栗子糕。“刚才一挥手有东西从袖子里飞了出去,去找回来。”他将手在重彧面前摊开,手心里是颗硕大的珍珠,简单地栓了红色的穗子,“你的?”

重彧一愣,动了动唇,道:“现在是你的了。”接着又补了一句,“好让你睹物思人。”

授九掂了掂手中的珠子,系在了腰间道:“那你应该直接给我的,万一被我一挥手弄丢了,你这债就白抵了。”

“你……喂,能不提这事么?我是那种人么?白给你带了件披风!”

授九果然在椅子上看见了身茶白的披风,道:“你还有空回了趟府?”

“你真以为自己是什么身板了?看不冷死你!小人之心……”

话未尽,似是为了配合重彧的话,真起了一阵微风,将京湖上的水汽全卷了过来。重彧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而授九却没有感觉一般拈起块栗子糕吃了起来,看得重彧有些无语,他站起身一抬手抖开了茶白的披风,身子前倾,越过桌子将披风压在了授九肩上,又给他系好了。

授九拿着栗子糕的手一顿,身子刚想往后仰却又僵住了,垂着眼看他素白的手在自己衣领前系好了披风却还搭在绳上,迟迟不肯离开,他撩起眼皮看向重彧,四目相对,两息后,重彧利落地收好栗子糕,一掀风帽戴上了,授九从袖中摸出锭银子放在桌上,两人一言不发地直接离开。

俩人左钻右窜地绕进了巷子里,说是两个,说白了就是重彧在前面带路,他对整个卞京哪里有条近路、哪里有个狗洞,都熟到不行,多亏小那会儿重将军整个城地追着他打。重彧蓦地停住脚步,授九紧接着转过身,面向巷子的另一个出口。

五六个人从暗处走了出来,重彧微微斜了眼睛打量他们,颇有些轻视的意味。

授九抬头,面无表情地望向巷子口那人,一双眼睛在风帽下眯了眯也没看得清那人长什么样。

重彧这边他刚斜完眼,就听其中一人说:“把东西留下,放你们走。”

“……嗯哼?”

授九偏过头刚想问他又拿了人家什么,却听他道:“看来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啊?”

外围又围过来十来人,拔剑之际,重彧将授九往外一推,“你解决外面的。”

授九借力在墙壁上一蹬,转了个身,偏身躲开一击,微弯的刀刃砍在墙壁上,留下个深深的印子,男人嘴里骂了句脏话,授九落在地上往后连连退几步,是来人顿时聚集了攻击他,清一色的刀刃,连攻击的路子都是一家的。又过来几招,授九都是只防不攻,心下却肯定了——东瀛的武士,手头功夫自然是没得说的,但可惜在了没有内力。

授九也没有内力,但出身九方阁,即便徒手也未必会输给谁,更何况一群东瀛武士。

重彧侧头避开一剑,顺势身子一个侧翻,左手着地,脚尖一挑踢到攻来之人手腕上,而右手中早已从袖中划出小巧的刀刃握好,身子立起的同时,手心一翻往后一划 ,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而重彧似是没有感觉一般紧接着迎上了剩下的几人,左手背在身后暗暗运起,风帽下的眼睛似是在熠熠发光。

茶白的一角在空中划过个饱满的弧度,授九身子往下一弯,看着刀刃从自己鼻前划过,顺势脚踢上了男人的下巴,身子腾空一转落地,左手握成拳往对方腹部一击,右手则夺过了他手中的刀,男人吃痛往后退了几步,随即以迅而猛的速度冲了上来,双手握拳往授九面上袭去。授九侧开脸,同时眼也没眨地将手中的刀刃往对方身子里一捅。时机错落,男人倒在血泊中,他也不停歇,紧接着提刀而起。另一名武士似乎是看出了他跟重彧的不同之处,跟同伴使了个眼色,剩余几人一起围了上去,却不敢上前,脚下变化不停,布了个乱七八糟的阵。

重彧卷了袖袍一拂,扬起的灰尘破事对方不得不腾出手来阻挡,他借机扬手,将手中银白刀刃掷了出去,几乎同时自己袭向另一人。

两条人命顿时陨落。

“阁下,”巷子口一直站着的人看到这一幕,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如此好的身手,去委屈做盗窃之事岂不可惜?只要将在的东西归还,在下大可既往不咎,还能许您二人一份有头有脸的差事,如何?”

重彧听到这一番说辞,差点笑出来,他是真想不出还有什么差事比他现在这份还要好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得上是祖坟冒青烟,辈辈的将军,到他这儿难得的出了个意外......虽然这个意外不是这么美好。

他强忍住没笑出来,自顾自拔出插在尸体上的小刀刃,将着在尸体上蹭了蹭血迹又收进了袖中,着才抬起头来隔着中间的授九看向巷子口那人,压低声调,闲闲地开口:“阁下这话说得......到手的东西有哪有还回去的道理?何况你这人也截了,怎么?是觉得硬抢不成来软的了”

授九一愣,明显不知道重彧是什么时候又跑去偷人家东西了,趁他愣神之际,仅剩的那名武士忽然冲上前来,授九连退两步,刚想还手,手肘却撞上了墙壁,隐隐发麻,风帽落了下来,清逸的面貌露出还未到一半,心中暗道失策,抬腕利落地一掀又戴了回去,扬刀,毫不犹豫地斩了下去。

风波平。

授九一同转过身来看向巷子口的人,那人变了声,他也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这位朋友身体看来有恙啊......你们觉得还能完好地离开么?”

重彧上前两步侧身站在授九身旁,“大可试试。”暗处里,他轻轻地碰了碰授九。

几息时间里,重彧明显感觉到周围的气场微微有了些低沉,他却忽然拔身向前而去,巷子口的那人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重彧已逼至身前,连忙抬起手堪堪接下了两招。

暗处里埋伏的人已经冲了出来,一批围住了授九,另一批围向了重彧。授九身子侧开些许刀当剑使,挽了个凌厉的剑花,刀便脱手而出,授九收回手来,打了个清脆的响指,围上来的众人只觉头一晕,再睁眼时先前的一把刀竟已经成了数十把,布了个不知比先前的东瀛武士精多少的剑阵,他脚往墙壁上一蹬,往重彧那边跃去。

俩人联合,一个内力,一个招式上将那人压制得死死的,那人走投无路,眼看将要被二人逼得跪在地上,作势要揭开自己的风帽,“你们可知我乃当朝......”

授九听出他没有再刻意改变了声音而是用了本音,觉得有些耳熟,刚想劝重彧停手,重彧却将拳头一握直接冲着他的脸砸了下去。

“我特么管你是谁!”

意料之中的,那人还没来得及吭一声就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授九少见地一蒙圈,幻术的阵法向来需要布阵者的心志坚定明确,他才第一次用这个阵法,手法难免有些生疏,这么一懵,阵发就直接散了,而被困住的暗护卫回过神来发现自家主子已经躺地,都吓了一跳。

“王爷!”

重彧也蒙了,脑袋“嗡”得一声,大脑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判断,便一伸手拉住授九,捂紧风帽,跑了——以一只恶狗见了肉包的速度。

他们听到身后传来兵荒马乱的声音,有喊着叫大夫的,有喊着抓人的,重彧似乎全听不见,只知道跑,往着哪条巷子偏僻哪条钻。至于他有什么好怕的?为什么要跑?他没去想过,就像小时候拔了太傅的胡子一半般,任凭他在后面如何喊骂,他都只知道拉上授九,先跑再说。

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再往前几步就要踏进京湖去,两人才停下了脚步,支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一时间没人说话。

等起差不多喘匀了,重彧拉着袖子擦了擦顺着下巴淌下来的汗,磕磕巴巴地问道:“我们......我们把谁给、给打了?”

授九站直了身子,将袖子挽了起来,没好气地道:“我怎么知道?”顿了顿,又道:“王爷......你把王爷给打了......”

“王爷.......王爷,我把王爷给打了......哪个王爷?”

“......我怎么知道?”

重彧狠狠地揉了把脸,有些生无可恋开始碎碎念起来,“是陛下的弟弟?不对,他是不会这个时辰出来的......异姓王?哪个异姓王敢养东瀛武士......难道是明冶烃?不对,要是他就算死也早追上来要和我同归于尽了......啊!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世袭的王位,别说镇徽王是陛下的弟弟,就算是安南和平王也是开国的异姓王!怎么办怎么办......”

“给我闭嘴!”授九被他吵的头疼,冷着脸道:“你是偷了他的骨灰坛么?”

“我哪儿知道?!我还想问呢我到底偷他什么了?!”

默了一会儿,授九忽然无厘头地淡淡道:“活该。”

“嘿,小崽子,”重彧把衣袖子一薅,道;“你说这话摸良心了么?把自己撇得这么干净,要没你在旁边煽风点火,我能把人给打了么?”

“......你可能对这个词有什么误会。”授九不咸不淡地扫了他一眼,“你以为就算仵作来验了,能发现有我的事么?”

“那你也是个共犯,别想撇干净,”重彧插了腰,活脱脱一泼妇成了精,“真以为你及了冠哥哥我就管不住你了是吧?”

授九:“......你信不信我去大理寺告你去?”

重彧:“......你尽管去,就算东窗事发,你这个共犯也别想撂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