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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变故

作品:《 武林事件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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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是个中年人,书生打扮,正是任舟在“传闻茶馆”看见的那一位,只不过与当时不同,此时他左臂上缠了一圈白色的布带子,青色的布衣也换成了黑色,想是为了参加老友葬礼而特意准备的。

他的身后跟着三个人,除了当天与他同桌的两人外,还多了一个穿着紫色绸缎衣服、衣服上打着几个补丁的年轻人。

“刘家主此言何解?”徐文昭迎上前,冲着这位中年人微微弯了下腰,抱了抱拳,执晚辈礼。

河间县的刘家,虽然不像京城四大家那样经商全国、财力雄厚,却是以武起家,可算是地地道道的武林豪门,在风云变幻的江湖中能传五世而不衰,其实力可见一斑。当代家主刘慎之可谓惊才艳艳,匠心独具,于武学一道颇有独得之秘,非但将家传的功夫练得出神入化,更是以之为基础创出了一套剑阵,引得无数人慕名前去挑战,其中不乏成名已久的高手,却是直到前些天才初尝败绩,据传闻只是仓促应战的缘故,非战之罪。

这样拥有豪门背景的天才,往往都是眼高于顶的人物,可刘慎之却是礼贤下士、交游广阔,更兼豪爽大方、仗义疏财,所以上到王公贵族、下到贩夫走卒,各行各业都有他的朋友,甚至连下五门的偷儿们,只要与他言语投机、意气相合,都能成为他的座上宾。面对这样一个人,连徐家的家主也只有客客气气的份,也就不用说徐文昭了。更何况,徐刘两家早在二十年前、刘家大小姐出生之时,已经盟了婚约,若非是刘夫人爱女心切,迟迟不肯完婚,此时徐文昭已要改口称丈人了。

只是此时两人正与绿林道上的朋友交往,又均与陆振豪等人有旧,不宜论辈分,否则细讲起来,平添麻烦,所以徐文昭只称“刘家主”。

“徐贤侄客气了,”刘慎之扫了徐文昭一眼,明白他的难处,也没在称呼上多做纠结,转过头盯着张一尘说道:“小兄弟,盟约未竟,我也不好改口称你龙头,只好托个大,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张一尘此时还跪在地上,却没有露出什么不耐烦的神色,微笑道:“刘家主不必客气,只是你方才所言是什么意思,还请见教。”

刘慎之露出悲伤的神色,叹了口气,说道:“我与陆龙头相交日久,虽无金兰之约,情义却也相差无几了。不想如今阴阳陌路,天人永隔,实在令人唏嘘。早前,我以为陆兄弟是突发疾病而亡,所以除了伤心,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可是刚刚,这位小兄弟告诉我,”刘慎之说着话,指了指身后那位穿紫色绸缎衣服的年轻人,“陆兄弟的死另有隐情,并非暴病而亡,而是死于人手。”

闻言,在场诸人,除开张一尘外,均露出惊疑的神色。徐文昭的面色变了一变,冲年轻人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说陆龙头是死于人手,可有确证?如果是真的,那你是否知道是什么人下此毒手?事关重大,还请不吝赐告。”

“实不相瞒,这件事是我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我在来的路上与他碰巧遇到,他就把这件事情当做故事告诉我了。”提及这位朋友,年轻人露出一丝为难之情,压低声音对徐文昭说道:“这件事干系重大,我本应该知无不言,可是我这位朋友身份颇有些尴尬,不好宣之于众。徐公子与陆龙头的交情我是知道的,但是……”

这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徐文昭心领神会,回过头冲张一尘递了个眼色,又和七位龙头说了几句话,才引着年轻人进了偏僻处的一间小屋里。

屋子里仅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角落处还摆着一张床,除此之外,其他地方都是空空荡荡的。虽然陈设不多,但都还算干净,桌椅上并没有落下灰尘。

徐文昭先是环视一周,叹了口气,才说道:“此屋是我来拜访陆大哥时的客居之所,大哥曾有心添办些物件,可我觉得这些够用了,便谢绝了他的好意。再履故地,如今就算我有心想再让他为我置些装饰,已是不能够了。”

年轻人一进屋就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听了徐文昭的话,他对话语中透露出的哀伤之意仿若未闻,微笑道:“徐公子想知道我那位朋友的名字,倒是不难。只是我还有个问题,想请徐公子解惑:我那位朋友说,陆龙头去世的那天上午,徐公子曾来拜访过,还与陆龙头发生了一些争执,请问是什么缘故呢?”

听了年轻人的问题,徐文昭又深深叹了口气——自打进了这间屋子,他一直在叹气,似乎有满腹的愁闷无从发泄,只好靠着叹气来勉强地消解。

“不错,我当天确实来找过陆大哥,所为的是我家中的私事……”徐文昭踌躇了好一会,似乎在犹豫是否应该直言相告,过了半晌才继续说道:“事发前两天,突然有一位陌生人到我家,与我父亲密谈了一下午,事后我父亲告诉我,我徐家连同京城的向家、卢家和严家一齐断了与陆大哥的合作,还要我亲口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陆大哥。虽然不情愿,但是父命难违,我也只好来了。此事有些蹊跷,我当时便怀疑有人要对陆大哥不利,所以见到陆大哥的时候,把我的猜测也告诉了他,劝他早做准备,可惜陆大哥情绪颇为激动,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我也只好告辞,当夜在山脚下的靖县歇息,准备隔日返京,但还没来得及动身,便传来陆大哥身死的消息……”

也许是情难自抑,说到最后,徐文昭的语音里已有了些哽咽。

年轻人也收起了笑容,宽慰道:“所谓‘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斯人已逝,徐公子也不宜悲伤太过了。至于我那位朋友,实不相瞒,我这位朋友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知道他的名字容易,可想找到他却是困难得很,连我也联系不到他,只能靠着运气才能偶遇。”

“不妨,但凡有一点可能,我也要找到他,把事情问个明白,好为陆大哥报仇,阁下的这位朋友究竟是谁,请赐告吧。”

任舟沉默了一下,一字一句说道:“南宫大盗。”

这个人,徐文昭当然是知道的。

南宫大盗,这不像是名字,而更像是一种蔑称。可这确确实实是他的名字,或者说是他的代号,只因为他每次犯案后,都会在用一把三寸长的柳叶飞刀把一张纸条钉在原先失物所在的地方。纸条的正面写着“南宫大盗”四个大字,背面则写着“永春典”以及一句不相干的话,失主可以拿着这张字条前往京城的永春典赎回失物,那句话便是确认身份的切口。

自二十三年前刘家的玉笏失窃案以来,南宫大盗共计作案六十四起,足迹遍布大江南北,受所盗之物虽各不相同,却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这样的巨盗,本该是六扇门的心腹大患,可惜这二十三年来,六扇门连他长得什么样貌都不知道,更休提抓他了。

这样一个人,别说想向他打听事情,光是要找到他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徐文昭不禁皱起了眉。

年轻人接着说道:“这件事就是这样了,我信得过公子的为人,所以才据实以告,还希望公子能替我守住这个秘密,要是叫别人得知我与南宫大盗相识,只怕会有无数的麻烦。”

“这倒是小事,可有一件,既然少侠与南宫大盗有旧,能否将其样貌描绘一二,也方便我按图索骥。”徐文昭盯着年轻人,眼光中满是诚恳。

可惜回答让他非常失望。

年轻人苦笑了一下,说道:“实不相瞒,我虽然与他有点交情,但是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用一个黑口袋把脸整个蒙住,只露出一双眼睛。所以我们见面时,只有他认我,没有我认他。虽然这像是推托的话,但确实如此。实在是抱歉得很。”

徐文昭又盯了年轻人一会,像是在辨别真伪,年轻人倒是面色如常,坦然自若。

“此事事关重大,常言道‘耳闻不如目见’,又何况此事也非少侠亲眼目睹,中间隔了两重的转述,具体是真是假,谁也拿不准……”

“再加上我与其他人非亲非故,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证据,单单几句话,也不足为凭信。”那位年轻人接口说道。

徐文昭闻言,连忙道:“少侠多虑了,仅凭刘家主的引介,我便该完全信任你,何况我与陆龙头私交至深,但凡有一毫的疑窦,我必要追根问底,查个清楚。可是单凭我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若能借助诸位龙头之力,那为最好。只是如今没有什么凭据,恐怕难说动几位龙头。”

“要说证据,其实我倒也有一些,足以证明其时除了我那位朋友外,还有人到过陆龙头的房间里,只是此人究竟是谁,陆龙头到底是不是他杀的,那就说不清楚了。”

“南宫大盗没有把当时的情况说明白么?”徐文昭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他当时似乎颇为沮丧,”年轻人仔细回忆了一会,说道:“想来是所谓‘贼不走空’,可他这次非但空手而回,而且还撞上了一桩麻烦。所以他只是随意说了两句就走了,我没来得及问清其中的细节。”

“唔……那证据……”

“不必着急,我稍后自然会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