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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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刚才疾驰回家拿了自己的外套,站在诊所门前的榕树下平息着胸膛起伏等待季夏。
“我好像老是在吃药。” 季夏郁闷的看着手里一袋子药。
“……” 顾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就将手里的外套递给他:“穿上。”
“你的 ” 季夏问。
“我的。”顾城点头,“快穿。”
季夏将袋子挂在自行车把手上,攥着袖口把宽松的外套穿着身上。
顾城视线装作不经意地扫了下,他本身就很瘦很高,穿上不合适自己的衣服也是一样活脱脱的帅气。
“吃什么? ” 顾城推着自行车,走上主路,歪头问道。
季夏根本没胃口,他浑身乏力想睡觉:“不想吃。”
“多少吃一点。” 顾城说。
“去上次我们吃的那家吧? ” 季夏指着不远处正在营业的餐厅。
顾城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取下袋子跟季夏往里面走,人不是很多,大多是成双成对的夫妻小情侣。
季夏裹着外套主动的坐到上次的位置,朝正走过来的服务员道:“我要米饭。”
服务员:“配菜呢?想吃什么? ”
季夏轻抿了一口荞麦茶,指着对面的顾城:“你问他。”
顾城跟服务员快速的说了几个菜名,又朝季夏确定要这些菜才拿着菜单离开。
等菜的时候,季夏从顾城的外套口袋里摸出一个随身听。
他递到顾城面前,说:“你的。”
顾城接过,略微看了下,问道:“要不要听 ”
季夏无疑是想的,伸手把随身听再次拿回自己手里,把耳机放在耳边:“里面都有什么? ”
“很多,你慢慢听。”顾城漾着笑望向对面垂头摆弄手里东西的男孩,大码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感觉人又小又瘦。
“我听到《晴天》了。” 季夏愉快地哼出两句,青白的脸颊终于有了色彩,他微笑的看着顾城。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两道声音不约而同的交叠在一起。
一顿饭吃完,季夏困意更浓。
顾城载着他往南街骑,后座的男生因为困倦怕掉下去,缠着纱布的手紧紧地搂住顾城的腰身。
发热后的男生还处于低烧状态,呼出的气息滚烫灼热喷洒在顾城的整个后背。
到了顾城家门口,季夏才迷糊着醒过来。
双手踹兜歪歪扭扭地靠着卷帘门边站着。
“到家了。” 顾城扶着他站直。
“哦,那我回去了。”季夏揉着头发,夜晚里的灯光将他笼罩在柔软中。
顾城很少主动对别人好,他是含蓄的那一类男孩,隐晦地挠着眉骨:“你要不在我家里住吧,你一个人会不会不方便……”
他对上次的事情仍旧心有余悸,小小的县城治安毕竟没有大城市严格,既然有第一次肯定也会有第二次。
“不了。” 季夏清醒大半,不想再麻烦他:“你快回去睡觉。”
说着,他就朝马路对面走。
刚走到路灯下,顾城叫住他:“季夏,你家里没有其他人吗? ”
光影下的人被圈起来,宽松休闲的外套松垮在削瘦骨感的肩膀上,领口下的锁骨深凹着画出阴影,凌乱的黑发搭在耳前,在光线不明的路灯里眼眸仍旧明亮。
喉结在光滑的脖颈处滑动,他说:“没有。”
顾城幽黑的眼睛泛出光亮,静寂的四周衬着他簇簇跳动的心脏。
夜晚短暂,黎明将至。
天气如昨天看的天气预报里说的一模一样,多云转晴天
暖阳高照,所有的青春美好在不言中持续着。
这天周六,顾城换了个电瓶车带季夏去昙花路的小诊所挂点滴。
回来的时候已经中午,秦数又打来电话让他们去吃饭,季夏不想去,窝在顾城的房间里听音乐。
他大致把那些歌名一个一个用手写记在草稿纸上,其实有两首他非常喜欢,来回播放好几回。
季夏除了听随身听里的歌曲,还有顾城连上电脑放出来的钢琴曲。
听着听着就昏昏睡过去了,再醒的时候窗外已是一片黄昏,眼前仍旧是那道他认真做题的背影。
昏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斜直着定格在顾城的立体的鼻翼间。偶尔晃动的树影撩在他的身上,柔软又充斥着阳光。
季夏不忍破坏这份平和,他希望时光停格,能让它永远的保留在记忆中,无论去向何方都要努力记住。
写作业的人意识到他的目光,没预兆的与季夏未来得及收回的目光相撞。
幽亮的眸子充满星光,灿烂的像四季如春。
季夏只好坐起身,尴尬地收回视线望向盖在身上的被褥单,哑着声音问:“我睡了多久? ”
顾城看了下手腕上精致的手表,回道:“四个小时。”
“我晚上想去新潮打游戏。”季夏感觉浑身神清气爽,伸着懒腰站在顾城的同一视线,眺望远处的景象。
“我也去。”顾城把文具收拾好,拿着手机放出了一段轻音乐,闭上眼睛享受了片刻,轻缓道:“我查了你上次写给我的那句话。”
“是不是很有意境。” 季夏泛着笑,希望能得到苟同。
顾城摇头,在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低头说道:“只觉得很苦情。”
季夏的视线再次移到窗外,空气飘零着白色棉絮,心中忽然失落起来,犹豫着是否同他解释喜欢这句话的含义,最后也作罢,只是用遗憾的语气回了句:“你可能理解不了什么意思。”
坐着的人,停下书写动作,将那张纸伸到季夏的面前。
伴随着季夏的视线,顾城的声音如约而至将那句来自泰戈尔《飞鸟集》的诗句念出来:“长日尽处,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将看到我的伤痕,知道我曾经受伤,也曾经痊愈。”
白净光洁的纸上写着一句话——
昨天不快乐,明天一定要快乐。
如果世上能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想法,那么季夏此刻的怦然心动与慌张便无处可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