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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之后，两人便带着小孩儿去往城南荒宅。

一路上，十一充分表现出了小孩子应有的好奇心，对什么都充满兴趣——尤其是吃的。除了自己一手糖葫芦一手糖人，还在南宫寻手里还放了不少吃食。只是小孩子到底食量不大，每样只是尝了个味道便不再多吃了。

千离初时还有些不好意思让南宫寻破费，但见他完全一副“任劳任怨认宰”的样子，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简单地来说，有点儿破罐子破摔的味道。

只是乘坐马车出了城之后，十一却开始有点儿怏怏的，连手里最爱的糖葫芦掉了也没有反应。原本清亮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将闭未闭，一副犯困想睡觉的模样，全没了之前的灵动活泼。

“十一？”千离抬起他有些苍白的笑脸，瞬间意识到什么，忙将手心贴上小孩背部，正准备输入灵力时车帘忽然被掀开，一抬头，正对上南宫寻带着疑惑表情的脸。

“十一怎么了？”看见小娃娃一脸颓然地窝在千离怀里，南宫寻的表情顿时由疑惑转为关切：“刚刚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好像没什么精神似的？是生病了吗？”

“大概是吃得太多，有些困了。”千离不动声色地散去手心的白光，回答得有些敷衍。

南宫寻：“……”没精神和吃得多吃得少有关系吗？而且那孩子虽是一路走一路吃，但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没有吃到多少吧？

千离自然知道小鬼没精神的缘由——这是过分接触人群，阳气过盛、魂体被侵袭的结果。十一虽算不上真正的鬼，准确说来是一只被未知力量强行拉离身体的生魂，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多数时候与常人无异，能吃能喝能睡，但毕竟还是靠着魂气才能够自由活动。魂气一失，精神自然便难以维继。

如今身边多了一个南宫寻，千离不好让他发现小鬼不是人，因此自然不能让小鬼像平常那样待在自己腰间的铃铛里润养魂魄了，就连给小鬼输灵力也要背着南宫寻。否则，若是小孩儿突然消失不见，抑或是让他看到什么不该看的，这人八成又免不了一顿惊吓。——虽然只要南宫寻一直和自己在一起，迟早还是会知道。但有个缓冲期总比没有好，只是这样，却是苦了小孩了。

——果然当时还是应该坚定地拒绝掉南宫寻的提议的。但谁知道这家伙居然都听到自己说要去鬼宅了，还是坚持要跟上来呢？

“十一没事，十一只是有点困了。”小孩趴在千离怀里，小小声地说道。原就有些苍白的小脸显得越发苍白透明，看得千离心里一阵心疼，心里越发后悔答应和南宫寻同行了。

“要不要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南宫寻看着小孩的模样也有些心疼，于是提议道。

“不必，我们还是快些去找到那座宅子罢。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师父就在那里呢。”话虽这么说，但千离知道这样的机会其实极其渺茫，因为自己的运气一向不好。而师父……师父若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行踪，必定不会留下任何线索让自己找到的。

见小孩似乎真的只是困了，而千离又如此说，南宫寻便也没再坚持。只是一想到他们将要去的地方，他就忍不住想要皱眉叹息。你说一个女孩子好好的为何非得和鬼怪打交道呢？这世上可以做的事情那么多，怎么千离就偏偏选了这么一个？

见南宫寻终于松开车帘专心赶车了，千离立即将右手心轻轻贴上小孩儿背部，把自己的灵力小心而缓慢地输入小孩儿体内。对一般魂体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毒-药，非但会毫无作用，反而可能受到伤害。但十一不一样，对于十一来说，千离的灵力能很好地补充他失去的魂气，也不知是何缘故。

其实千离一直觉得十一是只奇怪的生魂。一般生魂即便能在人前显形，也无法食用真正的食物，更不可能像十一一样化出实体。若非在她面前小孩儿常用“飘”的，她都怀疑自己捡的是个人而非鬼了。

等到十一的脸色渐渐好转，南宫寻的声音再次从车帘另一边传来，隐约似带着点儿小心，不知道是不是千离的错觉：“阿离，你师父……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啊……”千离一怔，继而皱着眉想了一会儿，道，“这个要怎么说好呢？在我印象中，师父是个异常出色的人，于术法一途极为高明。虽然平时总爱板着一张脸，教我法术的时候也是极为严厉，但我知道，师父其实很温柔很温柔，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说着说着她眼中渐渐露出温柔眷恋的颜色。

“……”南宫寻看着她，有点儿无法理解。严厉刻板面无表情的分明就是块木头，她是从哪里看出温柔的？

“其实，师父什么都好，就是什么事都喜欢藏在心里。这么些年了，我虽然隐约知道他是在寻找着什么，但每次问他的时候他都是沉默着什么也不说。”千离说着轻轻叹了口气，继而话锋一转，带着点儿不快的小情绪道：“这一次最过分了，居然都不带我一起，一声不吭地就给我玩消失了。明明以前好歹不管去哪都会带着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