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级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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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馆里非常安静,只有寥寥几个人在看书。唐俊山低声说:“大部分的人都静不下心来看书,饭馆、娱乐场所人满为患,人心浮躁,快餐文化盛行,不知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小玳淡淡地说:“社会会发展成什么样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会发展成什么样。我坚信,只要脚踏实地,就一定有前途。无论到了什么时候,社会都需要踏实肯干、掌握着技术的人。不管盛世还是乱世,有手艺的人都能存活下来,所以我选择了工科,至少养活自己没问题。”唐俊山投射过来赞成的眼光。两人分别去找感兴趣的书,小玳来到专业架前,一本一本仔细地筛选。书很多,足够她花很长时间慢慢学。四面都是墙壁,只有一个门进出,显得书库里面特别阴森。小玳挑好了合适的书,急忙走了出来。唐俊山还没有出来,她暗暗松了口气。她不喜欢被人打扰,尤其是需要全神贯注啃专业知识的时候。可是她刚坐下来看目录,唐俊山就出现了,很随意地坐在她身边,看了一眼她的书,惊讶地说:“专业性很强嘛。”小玳微微一笑:“要想熟悉自己的工作,必须有扎实的理论基础,再加上公司的实际操作,才能全面深度掌握我负责的岗位。刚走上工作岗位,最关心的不应该是每个月能拿多少钱,公司给什么样的待遇,是否达到了自己的预期,而是培养责任心,给什么岗位就熟悉什么岗位,认真做好本职工作。提升了自己的价值,公司自然会给相应的报酬。若是没有得到该得的报酬,至少锻炼了自己,想跳槽甚至直接创业,也都有了资本。”唐俊山又投给她赞成的眼光,同时说:“这么大的公司,要想显山露水恐怕很难,里面人才济济,得付出很多努力才行。说的我好像整天混日子似的,在你的鼓舞下,我必须为明天奋斗了。”小玳伸出大拇指:“加油,共同努力!”
刚到家,路颀嫣的电话就到了,絮絮叨叨地开始长篇大论:“小玳,有你的,把小唐说的云里雾里,对你佩服得不得了,只要说起你来就是夸奖,听得我都妒忌了。我和你可是同学啊,比你差到哪儿了,被人直接当空气忽略掉了,很难过啊……开个玩笑,轻松轻松,今天被主管批评了,心里不爽,找点轻松的话题说说,只当是给自己减压了。小唐还不错吧,要是一般般,张正周也不会把他推出来。给老同学介绍,肯定是挑好的,怎么也不能亏待了你。不过你们俩不要太过分了,一声不响地单独行动,害得我们很无聊地在溜冰场上玩了一会儿就回来了,都是陌生人,没什么好玩的。下个休息日可说好了一起出去玩,不许再擅自行动了。”小玳为了防止她说个没完,只好违心地答应了。偶尔出去散散心也好,没必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工作时间抓紧学习就行了。列个计划表出来,把想学的内容分配成不同的时间段,类似于国家制定的五年计划,一步一步地按照计划走,稳扎稳打,总能获得最后的成功。
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微信群一看,原来是罗飞扬发来的下半年工作计划,让大家浏览,踊跃提出意见。小玳会心一笑。她这边正制定计划呢,公司的计划就出来了,正好做个参考,确定下来时间节点。法语要不要学呢?罗飞扬打算让她开拓海外市场,能去哪儿开拓呢?他不会无缘无故安排罗心雨去法国留学,必有他的特别意图。罗心雨能承担起这个重任吗?罗飞扬是否想把辅助罗心雨的任务交给她?不管那么多,先学好法语再说,多懂一门外语总没有坏处。
她正沉思着,手机又响了起来。小玳抓起来一看心里一阵惊喜。电话是小玟打来的,她明年即将参加高考的妹妹。她的成绩不错,应该可以顺利考上大学。等到她报到的时候可得带着她在厦门好好转转。这可怜的孩子还没有离开过家呢,整天面对着狭窄的乡间小路和发臭的池塘,硬生生把个俊秀的姑娘毁成了大婶。电话里小玟照常问候了几句,随即话题就转到钱上面了:“姐,有钱吗?我这个月的钱花完了,想买复习资料都不行。”小玳讶然:“不是才给你转了一千块钱吗?”小玟叹息一声:“有啥用?当时就被妈看到了,硬是转给小珲了,我手里又没钱了。”小玳警觉起来:“你在外面吧,难怪听得有车子的声音。我再给你转一千过去,别让他们看到。”小玟嘿嘿一笑:“我就在书店门口,拿到钱了直接买了书就走,就当是学校发的,反正他们搞不清楚。别转多了,就一百块钱,多了还得被没收掉,没意思。钱留在你手里,等我们见面的时候用来喝咖啡,你说过要请我喝的。还有呢,我跟他们说你每个月的工资就五千块钱,除掉吃饭交房租,剩不下几个钱,等涨工资了再补贴家里。记住了,五千块钱,别穿帮了,否则都归了小珲,我们什么都落不下。”小玳一边答应着,一边鼻头发酸。在一个什么好东西都归弟弟的家庭里,只有她们姐妹才能抱在一起取暖了。
早上到了公司,小玳还没坐稳,就被许映秋叫去了。大家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又互相看了看。小玳无法从他们的眼神中看出他们的想法,他们的眼光都巧妙地表达的毫无意义。可能是多年工作养成的本事吧,掩饰住真实的内心,又能八卦小道消息。她经过门口时,芸儿照例站起来,把门打开。她在这个办公室特别卑微,见到谁都是一副巴结的样子。她在公司干了好几年了,始终升不上去,但是也没有被辞退过,可能就是因为这份卑微。当然,她作为干杂务的人,虽然没有含金量,好歹任劳任怨,从不迟到早退,加班毫无怨言,也是被领导欣赏的一方面。没有能力就干苦力,她只能如此维持着她艰难的生计。小玳对她印象不多。她这样拼死拼活,是不是也有很多双手伸着要钱?
许映秋的办公室在六楼,装饰的很典雅,正符合她的风格。小玳有点手足无措地站在她面前,心里忐忑不安。许映秋找她什么事?工作上出了纰漏?没有啊,一切都很正常,质检报告她都亲自核对过,应该没有问题。许映秋示意她坐下,她勉强坐了下来。许映秋笑吟吟地说:“我注意你好几天了,你是这个部门最勤奋的。质量检测是产品出厂之前的关键部门,有你在,我就放心了。我看过你的履历,你是小雨的同学,你不是通过招聘会进来的,而是人事部主管直接接的档案。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飞扬特许招进来的。”小玳心里一惊。她会不会怀疑罗飞扬和她有染?她好容易才坐到总经理夫人这个位子上,她不容许任何潜在的敌人跟她竞争。她打算怎么对付她?辞退了?罗飞扬知道这件事吗?他会怎么做?他不会为了她影响他的婚姻,他肯定会牺牲她,即使他们之间实际上没有任何暧昧!小玳心惊肉跳地看着许映秋,等待着命运的裁决。辞退之后她只能另外找工作,一时半会儿去哪儿找工作呢?许映秋静静地说:“飞扬告诉我了,他打算培养你开拓海外市场。你以前和小雨的来往并不多,话也不多,但是心里有数。一般性格比较内敛的人,如果工作努力,是容易出成果。我相信飞扬的眼光,小雨的同学里面你算是比较踏实的。飞扬让我全权负责培养你,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样培养,但是我觉得你应该有明确的目标。你需要什么支持,我尽管支持你好了,比如上学习班,开国际会议。”小玳大大地松了口气。原来罗飞扬没有瞒着许映秋,他也没必要瞒着她,为了避嫌,他把重任丢给许映秋。这样也好,只跟许映秋打交道,省却了别人的恶意猜疑。她本来就担心流言蜚语,若是她升迁的太快,公司里必然会出现许多不利于她的谣言,而这些谣言必然会跟桃色新闻挂钩。一旦挂钩,必然有人不惜一切代价去起底她的过去,那种女人嘛,自然会作出这种事来,仗着年轻有姿色,居然引诱到老总头上了……她无法承受人身攻击,她只想忘却过去安心生活。她也不能连累罗飞扬,她必须保护她的恩人。她马上拿出晚上刚制定的计划表,一条一条的格外明确。许映秋赞许地看了看说:“很好,你对自己的发展有清晰的认知。不过你做人一定要低调,你的职位不会升迁的太快,你的资历浅,决定了你必须一步一步往上升。公司里一些元老级人物,跟着飞扬打天下的,他们有自己的班底……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小玳心领神会。公司就是社会的缩影,总有很多利益集团,公司成立的时间越长,其中的利益关系就越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在不过分动别人奶酪的情况下主张自己的利益,才是她最应该替罗飞扬打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