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悯溪一憋憋了几天，终于忍不住了：“我要跟他摊牌了！”

然后顷焉又没有按时回来，悯溪甚至怀疑他是故意的。

近辰：“你不能进去！哎！你怎么回事！”

那个人低着头冲进来，扑通跪下，涕泗横流：“少夫人！救救少爷啊！”

悯溪不小心揪了木鱼一把，小家伙叫了一声。

那人抬起头，正是宫炎摊位坐在顷焉右手边的人：“今日刚刚闭店，慎狱院的人就把少爷带走了！”

“放肆！就算是平民，哪有无缘无故就带走的缘由！”

“小的也问了，官爷说，个中缘由要当面告诉少夫人，约少夫人今日戌时在饲囍坊，单独见面。”

官家的人。那一定是听从新王的。他到底掌握了什么把柄？顷焉还算是对家，可她跟他只有几面之缘，为何……

“少夫人啊！那慎狱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整个南辽顶顶残酷的地方啊！”

悯溪的眉越蹙越深。

戌时。悯溪一个人准时到了饲囍坊。

门扉紧闭，风从那里吹过来，带着一股腐臭。

悯溪不宜久站，抱膝蹲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远远听见城中打更的声音。已经戌时六刻了。

悯溪心中啐上一句，小人！

吱呀——

那扇门冲破封条，缓缓向悯溪打开。如一只张大的嘴，看不见里面。

悯溪摸了头上簪子收进袖子里。

门一直开着，但就好像跟外面世界有结界一般，半分月光也洒不进来。

悯溪尽量张大眼，伸直双手，用她这辈子都没有过的窘态往前摸索。

什么东西在脚下一绊，身子不自主往前冲过去，只来得及护住肚子。撞上的东西不算坚硬，悯溪耳边传来骨头咔咔的声音，小半个身子已经快陷进去。

恶臭扑鼻。

一人轻轻鼓三下掌，整栋楼的烛火一层接一层亮起来。

悯溪勉强睁开酸涩的眼睛瞧一眼自己靠着的东西。

已经腐烂的女孩子空洞着眼眶回看悯溪。

方才的撞击生生撞断尸体几处肋骨，悯溪就以一个亲昵的姿势半嵌在她身体里。

悯溪连忙挣扎出来，弯着腰干呕。

哒、哒、哒。

视线中出现女子精美的裙摆。

她看见她的脸。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她。

绱黎帝姬，珉祺。

珉祺行了个大漠的礼：“姐姐。”

然后从袖中吧摸出一个卷轴，不急不缓打开：“此处叫饲囍坊，曾经风光正盛，蓄有姑娘41人，奴仆80人；一年多前，他们统统暴毙，而您的夫君，是最后一个离开饲囍坊的人。”

顷焉是间接杀了艽娘子，而这一百多号人，全部是艽娘子自砍躯干幻化成的。没想到，艽娘子死后，他们没有化成原型。

“不对！这……”

悯溪突然噤声。

艽娘子是他杀的，但要怎么解释她不是人的事？

虽然可以说当日是顷焉、木星染和自己一同出去，但又有什么意义？难不成要把木星染也送进去？

悯溪看眼珉祺巍然不动的神色。奇了，那时候在大漠，她明明对顷焉有意，如今就这么想要他的命吗？不过，静蔷娘娘的死说不定对她打击极大，亦或是因爱生恨？

悯溪试图清掉脑子里有的没的东西：“呵，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给我宣布他所谓的罪行？”

珉祺将卷轴反过来，给悯溪看上面的印章：“这就是慎狱院给你的解释。”

“什么解释？我不曾见过！”悯溪突然伸了手要去抢卷轴，刚来到珉祺面前就被一股大力反推回去。

悯溪努力稳住身形，才没又撞进那具女尸的怀抱。

肺里感觉粘稠潮湿。是空气！空气变了。

还有珉祺四周无形的保护罩……如同那日在南辽皇宫初见延婧和他一般。

手指微微颤抖。悯溪抬起头。

珉祺不见了，她方才站着地方立着那个男子。被浓雾裹挟，那雾有生命一般微微浮动着，还时不时逗逗悯溪。

悯溪扑通跪下来：“草民墨丢丢见过王上！”

“不对，你不是莲衣吗？”

“王上睿智高明，自然知晓一些旁人不懂的事情！求王上网开一面，饶过相公！我们可以即刻迁离京都，离王上越远越好！”

“走什么？朕还想你进宫陪陪朕呢！”

他丢了另一个卷轴到悯溪面前。

又是一个假身份。琦袅的姐姐琦鸾，封为韶盛娘娘。

“草民愚笨。”悯溪盯着卷轴看了半晌，声音沙哑，“虽然您是个怪人，但您与我在饲囍坊中独处，就算外面有重重埋伏，我的动作也会比他们快些。王上，您怕不是小瞧了我？”

簪子滑到手中。

悯溪一个箭步冲向粘雾，踮着脚费力地用簪子抵住南辽拓的咽喉。

悯溪大喜：“王上放心，草民自是不敢伤了王上。顷焉不是故意杀人，草民也没有进宫享福的胆子，还请王上放我们一马。”

南辽拓笑：“饲囍坊周围没有守卫，朕要说与谁听？”

悯溪得意：“那便借王上一点血，写个血书好了。”

南辽拓瞥了眼悯溪微抖的手：“簪子这个角度，只能擦伤敌人。要这样。”

他握住悯溪的手，捅进自己的咽喉。

“啊！”悯溪尖叫着后退。

南辽拓转过身，拔下簪子，看了看：“这簪子有点粗，硌着怪不舒服。你还有没有细一点的？要不要再来一遍？”

他进一步，她退三步。

“你……你是什么东西？你是什么东西啊！你不要过来！”

南辽拓作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我？你学莲衣学了这么久，还不知道我是谁？”

莲衣育有一子。

悯溪：“不可能！他们说人妖结合，孩子不会长大的！”

“他们？你说那群用一次神力都会痛不欲生的废物啊！”南辽拓冷笑，“不入宫的话，还有什么法子救他呢？”

他转身离去，走了两步顿住：“奥对，这雾里有毒，解药也在我手上。”

她可真像她呀。

倔强，美丽。

母亲，倘若您还活着……

悯溪连夜敲开医馆的门，就站在门外让木星染把了脉。

真的有毒。但尚不知具体。

木星染：“我一查好医书，就去找你，你好好休息，不要乱跑了。”